她眉头一挑,没有动弹。
悄无声息地顺着走廊走到门边,透过缝隙,看到那小太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然后,走到她的床边,对着枕头,洒了洒。
随即,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
迟静姝躲在暗处,没有迟疑地跟上那小太监。
见她一直走出御花园,在太液池后面的假山边,才停下来,轻唤了一声,“玉成姑娘,玉成姑娘?”
片刻后,一个女子从假山后走出来。
藏在暗处的迟静姝愣了下,只觉这女子眼熟得很。
便听那女子低声问:“办妥了?”
小太监嘻嘻一笑,一个劲点头,“您放心,东西我洒在她的枕头上了,只要沾上,绝对逃不掉!”
那女子一喜,随后又有些疑惑,“怎么这样晚了,她竟不在房间里么?”
小太监又是一笑,“你放心,我瞧着她出去了,才过去的,没人发现。”
那女子又看了他一眼,才将手里的一个荷包递过去,笑道,“有劳公公了。”
小太监掂了掂手里的分量,笑容又真诚了几分,看向那女子,说道,“奴才在这里就祝张常在早日富贵,也好提携提携奴才一把了。”
这话里头还有几分要挟的意思。
可那女子居然丝毫不介意,反而笑着点头,“公公既然帮了咱们小主这样大的忙,小主必是会感念在心的。”
小太监很是高兴,又说了两句,两人这才各自散开。
迟静姝看了眼那女子,便见她是朝着太液池东南面去的。
那里有东六宫的锦绣宫,长信宫和昭阳宫。
是哪一宫的人?
不对,她隐姓埋名重新回到皇宫,除了那人的人手之外,当是无人知晓。
那些人自然不会对她下黑手。
而且还是这样卑劣的手段……她抬眸,朝前方一看,突然反应过来——那女子,分明是今天在储秀宫中,某个秀女身后站着的婢女!是哪一个?
朝那女子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忽而笑了笑。
还能是谁?
这么直截了当地将自家主子身份暴露出来,这婢女,要么就是傻了,要么就是足够自信。武神不灭
她的脸,呵呵。
迟静姝又弯了弯唇,“知道了。”
秀禾皱了皱眉,总觉得她这样顺从十分不对劲,可又看不出哪里不对。
想了想,再次说道,“皇帝会在明日辰时到,你务必提前准备好!”
迟静姝这一回轻笑了一声,再次答应,“是,秀禾姑姑。”
这一声唤得有些阴阳怪调的。
秀禾到底没放心迟静姝这样的乖顺,出了门之后,便立刻让人盯着她,这才回到自己的居所,悄悄地放了一只鸽子。
而南安所里,迟静姝端起枕头闻了闻,笑着摇摇头,也没动那枕巾,便和衣,大大方方地躺了上去。
灯火熄灭。
外头月色愈发清寒明朗。
有点点虫鸣,不时响起。
……翌日。
三月初十。
方士有言:乃天地万物初和之时,可登高,云食天地之日华,脱离尘世凡俗之困。
开元帝于辰时,登摘星台,本欲享用天地晨光的精华,却不料,一抬眼,就看到,那摘星台的宽大露台上。
一仙女,白衣飘飘,翩若游龙,在晨风中,背对着他,几欲腾空而去。
开元帝当时整个人都颤抖了,一把推开搀扶和阻拦的宫人,便朝那仙女扑去,“仙子!带朕一同飞升!”
却在揪住那仙子袖角的时候,看到了仙子转过来的脸。
顿时呆在了原地。
直到大太监王福海厉喝了一声大胆,开元帝才反应过来。
对面的“仙子”跪了下来,颤巍巍地磕头,“拜,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开元帝咳了几声,立时便有宫人碰上口盂、手帕、茶盏等。
王福海上前,尖声喝问:“你是哪个宫里的!竟然敢搅扰陛下登高修炼!”
那“仙子”被吓到了。
忙抬起头,朝上看了一眼。
这一抬头,又把开元帝吓得咳嗽了几声,连王福海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瞧着身段儿跟仙子似的女孩儿,怎么这一张脸……全是癞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