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顾家老宅。
顾老爷子自从那日病倒后,病病殃殃了近一个月,近日才渐渐好转了些。
期间,顾轻衍一封信也没传回顾家。
这一个月里,前半个月时,顾老爷子每天都要骂几句顾轻衍混账东西,后半个月时,他开始有点儿紧张了,“臭小子去了南阳后,不会觉得南阳好的很,不回来了吧?”
顾老夫人宽慰他,“怀安是个好孩子,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不会不顾家里的。”
“崔灼还是老崔从小看着长大带在身边教导的呢?如今怎样?还不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好好的崔家继承人不做,跑去南阳从军了?”
顾老夫人:“……”
她一时噎住,片刻后,寻思道,“怀安不能吧?”
“怎么就不能?你没看到他一颗心都拴在安家那小丫头身上了吗?为了她,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情,如今都做的,他多年温和知礼的名声啊,一朝也废了,自从宫宴那日,他为了安家小丫头对禁卫军动了手,消息传出后,多少人都震惊的不行,唏嘘者不计其数。”
顾老夫人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言语,但还是说,“你该相信自家孙子,怀安既然答应过你,他口中从无虚言,你无需担心。”
“你难道就不担心?”
顾老夫人:“……”
她自然是担心的,但是担心管什么用?
“这孩子从小早慧,从十多岁的时候,你其实就管不住他了,他暗中做什么,早就能瞒得住你了,更何况如今他已成人了,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也是,哎,但我这心啊,还是慌的很。”顾老爷子道,“他从小就不太喜欢束缚,也不是我非要强留着他继承家业,实在是咱们顾家家大业大根基大,顾家子孙多,有能者的确不少,但是没有一个人是怀安,只要是他,顾家上到老,下到小,他说一句话,打个喷嚏,顾家所有人都会听,自小就让人信服,有他在,顾家再屹立京城百年不是问题,若是换做旁人,哪能保证百年?”
“怀安懂的。”顾老夫人只能道,“为了家业,苦了这孩子,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倒是颇有些后悔,当年就不该应下陛下,让怀安与南阳王府订下婚约。若非如此,他也就不会与安家那小丫头纠缠在一起,这心啊,也就不会如今栽进去拔不出来。”
“你说什么浑话呢?”顾老夫人瞪了顾老爷子一眼,“小安儿那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人品好,模样好,就是诗书礼仪,你看看她上咱们家门来做客那日,哪里比咱们家的姑娘们差了?不止不差,还比咱们家的姑娘们见世面,有本事,强许多。这样的好姑娘,除了安家,你上哪里找去?”
“我没说安家那小丫头不好,我只是说,若非这桩婚约,这俩孩子,没什么交集,便不会像如今这般难了。”顾老爷子叹了口气,“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可是,偏偏,一个是顾家的继承人,肩负重任,一个是安家唯一的血脉,自小长在南阳军中,心存志向。这样的两个人,一个没法离开顾家,一个不想离开安家,如今陛下又一怒之下取消了他们的婚约,你说,他们这往后的路,该有多难走?”
让顾轻衍放下顾家,那么,顾老爷子不甘心放弃这么好一个继承人,在他看来,顾家舍他其谁?让安华锦放下,说出来他老脸都羞愧,安家人大义,高义,心存百姓,守护边境,守护大楚国防,让内地千万百姓安居乐业,哪怕安华锦是一个女儿家,但也不改先辈父兄之志,如此心怀天下,如何能让她被辱没?
“陛下那里倒是小事儿,一朝天子一朝臣。”崔老夫人压低声音,“关键是,你说的这个,也的确是个难事儿。”
“不许再说这种话。”顾老爷子心下一紧,“陛下还春秋鼎盛。”
顾老夫人也觉得此言不妥,闭了嘴。
“他都走了这么久了,一封信也没有。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家。”顾老爷子最不安心的正是因为他这么久都没收到顾轻衍的书信,就怕心新野了,不想回来了。
“再等等,若是你实在放心不下,便书信一封,让人送去南阳给他就是了。”
“不!”顾老爷子倔强起来,“混账东西,我就等着他什么时候给家写信。”
顾老夫人无奈地摇摇头。
顾老爷子这一等,便又等了近半个月,也没等到顾轻衍来信,反而听说陛下派人去了南阳,老南阳王军务繁忙,一直待在军中,传旨的公公便一直等着,足足等了十日,老南阳王才有空得见,见了传旨的公公后,据说老南阳王分毫没耽误,当即就接了圣旨,立即启程来京面见陛下。
顾老爷子听说老南阳王启程了,此时他已经能在院中见见风溜达了,闻言胡子翘了翘,问身边报信的人,“那个臭小子呢?他可说一起回来?”
报信的人摇头,“没听说公子的消息,公子自从去了南阳城后,不准咱们的人往京城传消息,所以,不止陛下和京城一众人等没有公子的消息,就是连咱们的人也没有公子的消息。”
“混账东西,他真是能耐了。心里没我这个祖父了。真是养孙不教。”顾老爷子虽然每日骂两句,但没怎么真生气,这一回听到都一个月了,老南阳王都启程来京了,还没顾轻衍的消息,书信也没回来一封,真是有点儿生气了。
报信的人垂下头,“公子必有考量,毕竟陛下一直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