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说!”
顾同知道宋劲飞的顾忌,因此也压低了声音和他道:“恒通典当大哥知道吧?”
宋劲飞道:“嗯,作为普定县的子民怎么可能不知道,莫非这新娘子是恒通典当尹家的?”
“是啊,据说尹家正娶亲来着。”
宋劲飞立马觉得不对劲,立马又道:“不对啊,那尹家也是普定极有头脸的人家,要娶亲的话不知摆怎样的排场,怎么可能才这么点东西和人马。我们到的时候就新娘子一人,尹家的人呢?好像一个都没看见?”
顾同又继续说:“听说娶亲的是尹家那病得快死了的尹三爷,这新娘子是送去给那尹三爷冲喜的,这不新娘子还没到尹家,听说那尹三爷就死了。尹家人撇下了新娘子自己回普定了,半道上才遇见了这样的事。”
“是个望门寡?”宋劲飞觉得有些晦气。
顾同点点头说:“据我打听到的结果是这般,所以大哥,接下来该怎么办?”
宋劲飞觉得头疼,他没料到这事会这般复杂,原以为是哪家的新娘落跑了,他们给救了回来,然后送回去的时候顺便能狠狠的要一笔钱。他们哥仨以后也做什么营生也就不愁了,哪知却是这样的结果,尹家撇下了新娘子,如今看来不能将新娘送到尹家去,尹家正在办丧事,他们这一去的话可捞不到什么好处,肯定还要嗔怪他们多管闲事。
官商勾结,他们惹不起经商的,更不敢惹当官的。
宋劲飞疑惑道:“再去打听下哪家丢了姑娘,看能不能把人给送回娘家。”
顾同笑道:“我还以为大哥要把那娇滴滴的小娘子留在身边。”
宋劲飞皱眉说:“望门寡的命都硬,我可不敢接手。”
睡在床上的傅掌珠此刻也正被身上的病痛折磨着,一点也不能好睡。后来她索性坐了起来,出了一身的虚汗,贴内的衣服粘在身上黏糊糊的,一点也不舒坦。
她身上的衣袍也不知哪个男人是从哪里找来的一套农妇穿过的衣裳,空荡荡的挂在身上,补丁重补丁,衣裳原本的颜色也早已看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时候呢?如今又是什么年月?没有人来告诉她。
这几天躺在床上,时而清醒时而浑浑噩噩。她费力的下到地来,想去喝桌上的水,一步一步的挪着步子,好不容易走到了桌前,她扶着桌子大大的喘息了一回,接着伸手去提茶壶,手抖个不住,水洒了出来,桌上的那个杯子被衣袖一扫就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想要喝一口水也不容易,掌珠沮丧极了。
此刻外面的人听到了屋内的动静,突然一推门便走了进来,却见傅掌珠就站在桌前极是狼狈。
宋劲飞一拧眉,问道:“傅姑娘你要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那是打听到自己的来历,接下来他会怎么做?!掌珠看向了他,宋劲飞这才惊觉跟前这个女子是个哑巴,他上来道:“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
宋劲飞重新去取了一个土陶碗来,与掌珠倒水,壶内的水依旧冰凉,他给掌珠倒了半碗,掌珠自己端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喝了个痛快。
喝过了水,掌珠又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似乎有点力气了,她再次看了宋劲飞一眼,说了声:“这位大爷,帮我个忙吧。”
宋劲飞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他显得有些口吃的问掌珠:“你……你……不是……哑巴?”
“我当然不是哑巴,所以请大爷帮小女一个忙,小女不胜感激……”傅掌珠说着便起了身,朝宋劲飞盈盈下拜。
“姑娘有话请说。”宋劲飞只是觉得跟前这新娘好看,让他有些移不开眼睛。
“送我回阳县的傅家。”她完整的继承了红衣女子的记忆,此刻她是谢若仪也是傅掌珠。
“姑娘是阳县人?”
“嗯,阳县傅家的。大爷恩德,小女一定会让叔父和婶娘好好的奉上酬谢。”虽然此刻的她也清楚傅朝先是个穷官,章氏是个抠门,但目前她只有这么一个去处。
宋劲飞怔怔的看着傅掌珠,突然觉得跟前这个姑娘纵然有一副好容貌,然而也是个薄命的人。
“我……考虑一下。”宋劲飞并没有立刻答复掌珠的话。
经过一夜的休息,傅掌珠的情况已经比较稳定了,虽然伤口依然疼痛,身上依旧没有力气,但她似乎已经渐渐的适应这副破烂的身体,也在努力的让自己尽快的恢复起来。
早上醒来的时候,见桌上多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一双新鞋,旁边还有一把梳子,一枝寻常的乌银簪。这些东西兴许就是马车箱子里的她的陪嫁物。她自己将衣服换了,梳了头,简单的将头发挽在了脑后,用簪子固定住了。
后来宋劲飞送了一盆热水进来,掌珠弯腰便要洗脸。水面轻轻的晃动,映出了她的模样。她看着水中的那张脸愣怔了片刻。如此陌生的一张脸,和谢若仪那么的不相似。
她洗过了脸,宋劲飞又从袖子掏出一个盒子来,递给了掌珠:“喏,这个给你。”
掌珠不知是什么东西,她接来打开一看,原是一盒红艳艳的脂粉,有轻柔的茉莉花香气,好闻极了。她嗅着熟悉的味道不免心里一沉,想起了母亲曾经亲手养的那两盆茉莉来。小时候母亲还用针线串了那洁白的花朵给她玩。
掌珠最终也没用那匣胭脂。
宋劲飞暗自打量着换了新衣裳的傅掌珠,心头似有千言万语,然而竟不知该如何表达,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