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厂长的心里,都是疑问,而秦观却很清楚,这太正常了。
人们都穷怕了,现在,好容易有机会了,可以赚钱了,他们的神经,都处于极其敏感的崩溃的边缘。
后世的那些富二代,富三代们,应该感谢他们上一辈的奋斗才对,倒退三代,大家都是穷人,因为富人都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了。
而现在,大家都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过惯了穷日子,也过怕了穷日子,只要有胆子,就想要干出点什么来。
连王二柱这样的,在出去了一趟之后,都开阔了视野,再也不被这个小地方局限了,而现在,这些来订车的人,不管是运输队集体的代表,还是个体户,他们的心中,都只有一个目标,赚钱,过好日子,或者带领大家过好日子。
这种时候,他们最渴望的是什么?公平。他们现在的疯抢,是因为对不公平的发泄。
的确是不公平,按说,他们的订单,早就该给他们了,但是,一切以军队为主,所以,工厂里生产的第一批的重卡,都是供给军队的,这样的话,很多人就等不急了,看着后面的订单越来越多,看着来提车的人越来越多,就是提不到车,这样,他们的心里,当然着急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不用说人着急了。孙厂长居然要取消人家的订单,不闹事才见鬼呢,这种时候,该安抚,可不是压制的时候,你凭什么取消人家的订单?
看来,在体制内呆的时间长了,只习惯于从官僚主义作风方面去处理,根本就不能随机应变。
秦观慢悠悠地和陈瑞走在后面,这种时候,不能去的太早,这些人,积累了那么多的火气,必须要发泄出来才行,现在,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发泄完了,重新恢复了理智,这样,就容易了。
“车间里面的人,都让他们出来吧。”秦观说道:“都到停车场这边来,这里的空地足够大。”
车间里面的人,也呼呼地喘着粗气,现在他们是不可能冲过去了,而且过去了也没用,那些卡车开不走,现在,他们也只能慢慢地退出去。
吴雷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只能是慢慢地向外退,看着这辆车,虽然眼馋,但是,肯定是上不去了。
听听这个秦厂长怎么说!
刚刚来的时候,一马当先,个个都冲得很有劲,现在,回去的时候,却都没了力气,慢悠悠地向回晃荡。
秦观也不着急,他站在了停车场的台子上,看着下面的人。
这些人,也同样用热切的目光望着他,希望能够得到满意的答复。
“首先,我向各位道歉。”秦观说道。
什么?道歉?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家可是这上万工人的大厂子的厂长啊,而且据说还要招工人,同时,还带动了下游的大量企业,很多配套企业,现在也都开足马力,人家的地位是高高在上的,居然会向己方道歉?
风有些冷,但是,他们听的心中却有一股暖意。
要说道歉,某些岛国的矮子们,是最会道歉的,态度真诚,请求原谅,但是,等到道歉完了,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对他们来说,道歉就是个流程而已。
但是,在汉国,绝对不是这样的,几乎从未有一名高管向着下面人道歉的,从未有过,而秦观这样的态度,顿时也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这可不像那个孙厂长,上来就要用取消订单来威胁人,看人家秦厂长,说话多客气!
越是大人物,说话越客气,到了人家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用气势来压人了,就像当年周总理,握着清洁工人的手,那多让人感动。
秦观仅仅一个道歉,就化解了这些人心中的戾气,让他们无比感动,对秦观接下来的劝解,就有很大的好处了。
“我给大家先解释一下,因为第一批的重卡,都给了别人,所以才会耽误了大家的订单。”
“给了谁”听到这话,远处的吴雷大喊了一声。
他这么一喊,周围的人,反而对他怒目而视,没看到秦厂长在解释吗?你着急,别人不着急吗?看你被揍的那个傻样,活该!
“给了军人。”秦观说道:“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曾经无私援助了一个兄弟国家,但是这个兄弟国家,现在却成了白眼狼,反过来向我们提出领土的要求,所以,我们爆发了边界战争。”
没有人说话了,就连吴雷的脸上,都带着惭愧,这不是明白的事吗?国家的边界有战争,汽车厂生产出来的先进车辆,当然要优先给部队提供啊。
己方再怎么着急,那也只是赚钱而已,但是,军人保家卫国,怎么能让他们的物资输送不及时呢?给他们再多的车辆,都是应该的。
“对不起。”吴雷在后面开口了:“既然是给军队的,那我们没话说,今天,是我们不对。”
“是的,我们不该来这里闹事,不该来抢车。”
“真是的,我们白白让国家养育了这么多年,居然都不知道这点轻重,秦厂长,我们错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自责,首批的车辆,给了军队了,哪怕现在这些车,都给了军队,他们也没话说,对他们来说,就是推迟几个月赚钱而已,而对军队来说,一旦物资输送不上去,没有足够的粮食弹药,他们还怎么打仗?
孙厂长在人群的后面,看得眼都直了,真是的,自己居然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还要劳烦秦观,而秦观这么一出来,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