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听啊!”
“好……好激烈!”
“它好像想要对我说什么。”
“是的,它在述说……但是我听不懂它想说什么……”
“那些音乐大师们应该能听懂吧?”
音乐大师们眉飞色舞,整个人都在兴奋的随着旋律微微晃动,他们确实听懂了,这确实是一种来自纯粹音乐层面的述说,但是他们也没听懂,因为他们不知道创作者想要述说的究竟是什么——然而不重要,因为“倾述”只是这支曲子的表达方式,而真正的重点是,这段旋律真的好听,太好听了,这是听觉上的至高享受,让他们甚至有些飘飘然。
“这是完美的形式主义……”施耐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是乐理第一,类似于学霸,所以他再次鄙视霍华德:“你这种只懂演奏却不懂原理的家伙是不会明白这种东西的。”
“是的,完美的形式主义,完美的乐理规则,一层层推进,又一层层返回,每一次来回都有不同的感受,需要细细体会,”克里斯蒂安这次赞同了自己的老乡:“不过可惜啊……这样的往返不能持久,终究是要结束的。”
音符止息了,最美妙的享受也到此为止,白君文的手指按在琴键上,一个简单的音符持续响着,简单温柔,意犹未尽,让人无法舍弃,仿佛是袅袅的余韵,正在一点一点散发释放出来。
“我好像全都听懂了,又好像完全没听懂……”有音乐大师喃喃自语,眼神迷茫。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觉得语言在这里变得没有意义。”有音乐大师轻声自语。
白君文觉得胳膊有些酸痛,手指也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敲击而有些微痛,他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后背的白衬衫已经全湿了。事实上,除了他最初用极快的手速震撼了听众之外,后面几乎没有人在看他的弹奏和指法,那些人全都被白君文成功带入了音乐本身之中。
然而越是让听众意识不到的演奏,其实越是境界高明的演奏,白君文早就过了用指法和视觉效果炫技的层面,他所有的炫技、所有的演奏技巧,归根结底其实都是为了让旋律更好听、更精准。他能把这些曲子弹出来,本身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
他按在琴键上的胳膊往上抬了抬,依然觉得酸痛,这种酸痛会影响他手指的灵敏度和敲击的响应速度,于是他用另一只手抓住胳膊轻轻揉捏了几下。
还剩最后一曲,他虽然完成了最华美的第十一曲,可并不愿意在这里打住,他想要一个完美的收官。
“嘿,尊敬的先生,我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某个普通听众没忍住,轻轻用手拍了拍坐在他前面的某音乐大师:“白的这些曲调,我虽然觉得相当好听,但我并不完全明白它们代表的意义……至少跟交响乐这样高大上的东西比起来,它们真的有资格在这样的场合以钢琴独奏的形式存在吗?”
“有的,完全有的。”前面的音乐大师回过头来,神色居然带着相当程度的严肃和郑重:“这东西……怎么说呢……它们和交响乐其实并不属于同一个范畴。”
“嗯?”普通听众问:“什么意思?”
“交响乐固然是相当高端的东西,那是因为它本身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并且很考验创作者在音乐方面的全面能力,然而这个东西……”音乐大师,想了想,笑道:“或许这些曲子以后会成为每一个练习钢琴的人,都必须要努力跨越的一座大山吧……”
“每一个?”普通听众脸上露出了惊容。
“是的,每一个人,”音乐大师很认真的道:“至少对我来说,我一定要让我的学生们练习这所有的曲目,如果他们能全部完整的弹下来,那就代表他们大概掌握了所有的弹奏技巧,并且能够演奏难度很高的乐曲,所以,他们可以出师了。”
白君文这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拿出来的东西其实可能变成专业钢琴演奏进阶时的教材,他在努力的调整身体状况,然后奏响了最后一曲。
第十二曲,《扫雪》。
“降b小调,6/8拍,快速的行板,全作的收尾。”或许是经过了第十一曲的洗礼,施耐德显得有些敷衍:“这一曲就是扫雪,扫完了就收工,没什么好说的。”
实则最后一曲当然是一如既往的高质量,不过有珠玉在前,哪怕知道施耐德在偷懒,霍华德也懒得跟他扯皮了,两人默默的听完白君文的全部演奏,然后看着白君文从钢琴前站起来,对所有人行礼,然后……走了下去。
“咦?”霍华德张了张嘴:“他……”
“你是不是傻?”施耐德没等他说完,迅速开启鄙视模式:“换成是你,这十二首曲子弹完,还能做得了指挥?哦,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句话的,你根本不明白乐团首席究竟要干些什么事情。”
白君文走下去,汉斯就走了上去,这都是事前说好的,在略微调整了一阵之后,世界之星交响乐团的压轴演出《白君文第四交响曲--贫穷》就正式奏响了。
重回指挥席的汉斯先生就像是饥渴了许久的鱼一样,充满着无穷无尽的激情,身为一个世界级的指挥家,他天然就渴望指挥演奏那些伟大的曲目,可是之前他主动让白君文上台指挥,自己在下面憋得难受,今天终于有了机会,拿下的还是《贫穷》的首个正式的现场指挥,他的兴奋可想而知。
这首完全可以与《命运》相媲美的经典交响曲,在世界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