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千离开燕京的时候不过十岁,知晓钟妖精的事情还是因着陈奶娘在她耳边日日念叨,对于钟尧此人她是半分都不了解。
不过都是一家子,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瞧瞧这副盛气凌人的姿态,一看就是糖罐子里泡大的世子。
钟尧穿着一身华服,明紫张扬,通体贵气,即便就着方才的救命之恩,对游虚子多有礼遇。可他神色间透露出的不屑和自得,却怎么也隐藏不住。
游虚子像是对此人有几分耳闻,笑得一脸客套,“原来是定远侯世子,久仰久仰。”
钟尧转回头,重新看向他,“大师对此间密林的诡异之事,可是有所了解?”
“不算了解,听过一些怪事而已。”他慢慢解释道,“不瞒世子爷,小道也是头一次小山,之前都是听几位师兄所言。不过先帝在世时,曾有一队行军路过此处被反贼尽数屠灭,自那以后这座山头就一向不大太平。”
钟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身旁的侍从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
他冷冷地瞟了对方一眼,嘲讽道,“怎么,爷还做不了主了?”
侍从连忙低头认错,“卑职不敢。”
“哼。”
就是有古怪又怎么样,他想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至于后果,这不是身为世子的他应该考虑的。
钟尧不负责任地想着,忽然似笑非笑地说道,“大师不愧是方外之士,能在这里遇见你,也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吧?”
游虚子额头抽了抽,幽怨地瞪了魏千一眼,“修行之人,本就无惧魑魅魍魉。”
“嗯。”钟尧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想起方才听到的话,好奇地问道,“听闻大师乃是玄清观七代以来最有慧根的弟子,今日蒙你相救,也算是开了眼界。不知这世上可真有永生之道,求仙之路?”
“心怀道者,自然就有道。”游虚子说了一通玄乎的话,惊觉钟尧竟然听得津津有味,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大师果然道法精通,若是方便的话,回燕京之后,还要请大师多来侯府做客讲道。”
“世子爷生来贵体,竟然也喜修行一道,真是难得。”游虚子心情复杂地说道。
“不瞒大师,在下曾在玄清观听道半载,于万物有灵之事甚是有感,故而也对修仙之事十分感兴趣。”说到修行,钟尧像是变了个人,一身的傲慢和跋扈渐消,端得平易近人。
“哈哈,那可真是有缘。”
“既然大师也要上京,不若跟本世子一块儿同行,路上也好听你讲一讲修道的经历,你看如何?”钟尧热情地邀请。
魏千闻言变色,对方要听修炼之道,她是没有意见。但是严格来说,自己和他算是仇人,一路上还有不少追杀呢,跟他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
然而游虚子却想,钟玉婉想要追杀魏千。若是有钟尧同行,只怕来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这路上岂不是能少很多麻烦?
“好,那就麻烦世子爷了。”
“不会麻烦,大师这边请。”
游虚子乐呵呵地转过头,招呼道,“魏小姐,我们走吧。”
“魏……小姐?”钟尧愣了愣,他之前一直无视是因为不便,这会儿却好奇地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姐?”
魏千瞪了游虚子一眼,语气淡淡地回道,“大理寺少卿魏森元配之女,魏千。”
钟尧挑了挑眉,嗤笑道,“原来还是亲戚。”
“高攀不上。”魏千冷冷地回道。
钟尧头也不回地往马车上走去,凉凉道,“既是如此,还请魏小姐自己纵马而行吧。”
“骑就骑,谁稀罕坐你的马车。”她没好气地喊道,“大师,我们”
游虚子回过神,拔腿往马车上钻去。
魏千,“……”
半途有钟尧加入,游虚子果断舍弃老马,坐上了侯府的豪华马车。明明不过二十来岁,硬是表现得跟个六十老者一样疲乏,气得魏千一路都在碎碎念。
“妖精一出一窝,惯会勾引男人。抢走一个魏森不算,连臭道士都不放过!”
侯府的侍从听见她的话,纷纷离远一些。这样尴尬的姻亲关系,可真是难为他们这些下人。
至于马车内,则是另一番气氛。
游虚子同钟尧谈论道法之后发现,这位世子竟然意外的有修道慧根,起码比外面骑马的“小土匪”成体统多了。
而且据他所知,这位定远侯世子也是个习武奇才,十岁上下便可出入兵营,武艺盖世,很是得当今圣上赞赏。
怎么现如今,这劳什子武学天才一抓一大把啊?
他心里纳闷,嘴上却没说。
毕竟钟尧和魏千,两个都是不好惹的主,倒是他这素来受人敬重的玄清观弟子活活成了只软柿子任人揉捏。
“听闻世子爷降世时,口含伴生灵珠,可是真的?”
“不错。”钟尧得意地点点头,“本世子出生时,确实带出一颗灵珠,贵观观主曾见过此物,只道天生灵物。”
游虚子委婉地请求道,“伴生灵珠当是天降福瑞,若是世子应允,能否容小道看上一眼?”
钟尧默了默,从怀里掏出一颗金色灵珠递过去,“便是此物。”
游虚子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仔细端详道,“当真是灵物,如此盈润细腻,绝非凡俗之物。”
正要多夸两句,身旁的帘布忽然被人挑开,斜里伸进来一截剑鞘,随后是女子娇气又可恶的声音,“什么灵物,拿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