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纠结于录取结果的那些日子,渡槽工地的建设也进入了尾声。十八公里的渡槽魏魏耸立在大江南岸、大山之上。一个个雄伟壮观的拱跨,挺举着巨大绵长的槽体,跨过丘陵,跨过河流湖泊,直抵苦旱少水的高亢山区。
在试通水的那天,周围十里八乡的百姓兴高采烈地聚集到渡槽工地。一时间,工地上花海人潮,水泄不通。山里人前所未有的那个高兴劲,竟然让附近几个公社万村空巷,男女老少成群结队地往工地上赶来。
参加渡槽建设的民工们,一万多人,穿着破烂的衣服,趟着满身的泥沙和混水,一个个脸上黑幽幽的样子,正在有序集结,准备参加通水仪式。专程从地委赶来的钟贵,还有辛献、于安等人坐在临时用木头和红布搭成的主席台上,注视着台下站立的万人方队,不时远眺,看着源源不断赶来的村民群众。
在建设渡槽的这一年多里,面对缺衣少吃的极端困难,那一万多名民工,没有一个选择半路放弃或者退出的。他们越战越勇,喊着“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口号和豪迈情怀,发扬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用铁锤、钢钎,打造出一座气势磅礴的水利工程。
此时,钟贵现场交给辛献一封贺信。辛献打开地委钟贵签发的贺信。贺信上说,山区儿女不计较个人得失、一心埋头苦干,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为百姓子孙谋福利,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山区的幸福未来,这担当,这气魄值得千千万万的后人来敬仰和学习。
琴音拉着琴奶奶、琴母,跟着小山村的行人,也一起往工地赶。路上的行人,有的扛着自家的烧猪,有的提着鸡蛋,有的携手并肩扯着布匹,有的扛着自制的旗帜。他们的目的就是到工地去,亲眼看看缺水的高山,流进来的第一池水,见证一个告别用水难题的历史性时刻。
夏季的早上,太阳一样热辣辣的。工地的大片开阔地上,四面八方的人越聚越多,直至人满为患。田埂上,沟渠里,山坡上,到处都是济济的人头,到处都是期盼的目光。
琴音拉着琴奶奶、琴母,在靠近主席台和方队的一处地方,占得一席之地。大家都翘首以待,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说着,笑着,追逐打闹着,只等待仪式的开始。
渡槽的通水仪式开始了。辛献通过简易工棚的架子上的大喇叭,宣布通水仪式的开始,庞大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辛献望了一眼蔚蓝苍天,又看了看聚集如潮的天下苍生,用雄浑而又近乎哽咽的语气,介绍了渡槽建设的基本情况。
这座当时世界排名第一的渡槽,总造价仅为五百万元人民币。工程包括槽前引渠、前后穿山涵洞和砌石渠,总长十八公里。如此巨大的工程量,在缺少工程机械的情况下,大部分由肩挑人扛、钢钎铁锤、人力车等土办法完成。辛献说,周边公社共一万多名民工,在延绵十八公里的工地上,餐风宿露,靠着艰苦奋斗的精神,终于建成了这一水利奇迹。无论是规模还是长度,在世界上都雄居第一。这,是当时世界级的奇迹,是那个时代的一个奇迹!
读者朋友要知道,在上世纪80年代初,这样的造价应该算是相当低廉了。而造价低廉的主要原因,是过一万多名民工建设者及当地、沿途村民的无私奉献。
琴音躲在万千群众之中,静静地听着主席台上传来的声音,品尝着身边一些村民的哽咽声音,内心世界充满阳光和希望,她觉得自己像站在时间浪尖上的弄潮儿,正在凝固的时间里,感受着山区结束苦旱的这一历史时刻。
之后,一个劳动模范上台介绍自己的事迹。琴音一看,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痩子!”
没错,是痩子!他回顾了自己为了管好炸药而戒烟的事迹,还说:“大家还记得那个战地琴知音吗?正是她,像知音一样的鼓励了我,让我时刻铭记自己的职责,时刻激励着自己坚持到底,直至今天我站在了这里。”
继痩子之后,出场发言的好几个人,都深情地回忆当初的广播,当初的战地琴知音。有的甚至说,如果没有当初的广播和战地琴知音的鼓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坚持到今天。
琴音听着痩子等人的发言,眼前又浮现了当初自己在渡槽工地的战斗岁月,思绪万千。那时候,很穷,很苦,但很有激情,每天起早贪黑地报道工地上的先进事迹,却也不觉得累,反而十分快乐。琴音听着,听着,满眼泪水。
坐在主席台上的辛献听着痩子们的发言,脑海里也浮现当初琴音在工地广播的景象。甭说一般的民工,就是他这种县里的高官,也一样喜欢听琴音的广播,一样在内心深处受到过激励。想到这里,辛献扯了扯坐在旁边的于安,凑近于安的耳朵说:“琴音最近怎样了?”于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辛献狡黠地一笑:“你和琴美走得那么近,可不能连人家姐姐的近况都一无所知啊。”于安也笑了笑。
发言环节完毕后,辛献走到主席台中央,站在那个大喇叭前,满怀深情地回忆了工地建设的艰苦卓绝的岁月。末了,他对着眼前的万千群众说:“这座世界奇迹的水利工程,饱含着党员、团员,还有千百万群众以及工地一万多名民工的汗水和血泪。刚才大家提到的,曾经给工地万名建设者带来战地知音般感受的琴音姑娘,虽然后来因为劳累过度离开了工地,但是,今天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