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林前报复匿名信事件之后,便相约到小山村琴家报喜,顺便打听琴音的情况。李非提着鱼,林前提着猪肉,走路上山。一路上,他们谈论着琴家人听到报仇雪恨的喜悦状态,谈论到琴音知道报复成功的狂欢,越说越有劲,走路上山都变得轻松自如起来。
依然是一阵狗吠声,然后便沉寂下来。村里的狗对他们都已经熟悉了,随便嚷嚷两句,便各自散去。李非、林前直接往琴家去。琴奶奶、琴母照例是斟茶倒水,聊起家常。
李非迫不及待地将报复的事情告诉了琴家的两个妇人。没想到琴奶奶和琴母并没有喜形于色,甚至都没有高兴的样子。琴奶奶说:“你们怎么那么有空,吃饱饭没事干,尽干些无聊的事情。”而琴母则说:“你们要是真的那么有空,什么时候来替我犁田吧,家里劳动力都跑外面干活去了,我一个妇人家挺难的。”
“哎,哎,”林前追着琴母说,“写工匿名信那个人都被报复了,你们应该高兴才对呀。”
琴母显得有些不耐烦,说道:“我们小山村的人,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谁管他报复不报复这些事情,我不懂。”
琴奶奶也对李非、林前的话不感兴趣,出门离去。
李非、林前自讨没趣,随便与琴母聊了一会儿家常,说了些犁田、耙田要量力而行的话,便找了个借口离开琴家和小山村。
李非、林前在回程的山路上,悄悄地议论琴家人不懂人情世故,连报仇雪恨的恩人在此,也没有好生侍候之类的丧气话。走着,走着,突然又兴奋起来。
他们看见长得极像琴音的女子正朝着山路慢慢腾腾地迎面上来,李非、林前急忙上前打招呼,李非调侃道:“哇噻,琴音!众里寻你千百度,得来全不费苦功夫。”
女子没有认真看他们,只是轻轻地说:“我不是琴音,我是琴咪,琴音是我双胞胎妹妹。”“哦,怪不得这么像。”李非说着,又转向林前,调侃说:“以后我们俩不用争得死去活来的了,这不明摆着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吗?”两人边说,边笑,消失在山路尽头。
琴咪回来了,对,小说开头引子所说的琴咪回来了。琴咪是回来与家人商量出国创业的,这是她改革开放四十年间的第一次回乡,也是她年轻时期的最后一次回乡。
琴咪回到小山村,在村里也是一件大事。小孩子们成群结队地来看她,有的家长有意让小孩子过来看看琴咪,看看大学生是什么样子的,学一学。一些迷信的家长,让小孩子专门过来靠近琴咪,沾染些文曲星的文气,将来也好考个好成绩。
现在的人们或许觉得奇怪,大学生算什么稀奇呢?对,现在的大学生确实不算稀奇,随着国家进步和发展步伐,大学招生、学生考上大学已经是十分常见的现象。但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在那温饱都尚未解决的年代,农村许多人能读到中学毕业已经十分了不起了,更别说大学生了。当时的大学生,就是千里挑一,就是稀奇。
琴咪回来的时候,琴奶奶、琴母都高兴得合不拢嘴的。琴奶奶还专门取了把大揆扇子,替琴咪扇凉。琴咪急忙夺下扇子,替奶奶扇起凉来:“晚辈怎么能让奶奶扇凉?会遭天打雷劈的,还是我替你扇的好。”奶奶和母亲都笑得灿烂,连续夸这孩子孝顺。隔壁的阿桂教训孩子们,说大家都到琴家看看,即使是大学生,也是要孝顺长辈的。
晚餐的时候,琴咪说,路途遥远,在外面读书回一趟家确实不容易,要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在路上颠簸。因此,孝顺地给奶奶和母亲盛饭、夹菜,还烧火热了水给奶奶和母亲洗脚。一家子和和气气的。琴母说,得告诉琴父、琴声和琴美,让他们都回来聚一聚,热闹一下。琴音外出了,也没法联系上就算了。琴咪高兴地挽起母亲的手,答应说:“那好吧,要么我也可以到工地上看看他们去。”
一家人本来高高兴兴的。但是,到了晚上,也不知怎么了,家里风云突变。
琴家点上了煤油灯,琴咪拿起一本书来看,凑近灯盏,看见的字依然很模糊,琴咪说,在学校用惯了白炽灯,回家用煤油灯看不清字,真不习惯。琴母听了,便将灯蕊拔高了些,灯火更加明亮了。琴奶奶也过来与琴咪聊天,琴咪高兴地与奶奶、母亲聊着。
琴咪说:“差点忘记一件事,我毕业后想出国去发展,不回这里的穷乡僻壤了。”
奶奶说:“出国可不行,太远。万一嫁人了,与婆家闹起矛盾,连娘家都回不来。”
妈妈说:“奶奶说得没错,还是回来好,到时有个一时半下的事,亲人们也好有个照顾。”
琴咪显得有些烦躁:“你们根本不了解情况,一说到出国就说不行,真是农民本性,井底之蛙,孤陋寡闻。”
琴母听了,也不甘示弱:“哦,你上了个大学就了不起了?就嫌弃这嫌弃那了?非要出国才算出息了?”
事情就是这样,刚才还好好的,一言不合,一拍即散。
琴咪觉得母亲根本不讲道理,说的话是对自己的的嘲讽,是毫不留情的漫骂。奶奶和母亲觉得琴咪思想变了,变得陌生了,不可理喻了,难以置信了。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重复着刚才的争论。直到夜也深了,天快亮了。
末了,琴奶奶又埋怨琴母说:“就是你,孩子小时候没教好,长大了没有一个好东西。”又将琴声偷吃、琴音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