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杨韵从当初开始见面时怯生生的样子,到眼前那个经济特区神采飞扬的“代表”,琴音觉得杨韵的变化像梦境,像童话,像传说。但现实中,杨韵是确确实实存在于身边的一个美女,不是梦,不是童话,也不是传说,是真实的一个人。
杨韵说,开发经济特区、打开国际市场需要各种人才,现在的经济特区还是一个配套设施和工程不足的工业区,很多冒尖的人才还没有想到特区工作,因此自己来到工业区后,凭借较好的形象,大学毕业的文化,又擅长外语,很快便负责一个部门的工作,独当一面了。
琴音从杨韵的经历中,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像杨韵一样,尽快找到自己喜欢的、又好又体面的工作,赚很多钱解决整个家庭的温饱问题,这不正是自己当初从家乡逃离出来的最初的愿望和目的么?简单说,那便是自己的理想。
琴音答应了杨韵,要留在她身边工作,情同姐妹间也好有个照应。杨韵十分高兴,表示回到工业区即刻向领导请示报告,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留下来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那一天,琴音和杨韵都游玩得十分尽兴。两人还相约说,将来嫁人、安家,干什么都要相互商量,尽可能同时、同步,不要离得太远,互相有个好照应。
一切都那么地美好,一切都刚刚开始。琴音感到,自己从未如此称心如意,从未如此充满阳光和希望。
游够了,玩够了,琴音跟着杨韵也回到工业区了。
刚进住宿那栋楼的大堂,服务人员便礼貌地上前,问琴音还住不住房间,如果住的话,请补交房费。琴音看了看服务员:“昨天不是不用我自己出房费的吗?”服务员说:“昨天是因为接待香港投资的大老板陈倩,今天可没有接到上面的指令。”杨韵在一旁连忙接过话:“让她继续住吧,我买单。”服务员这才退下。
住下后,琴音和杨韵才暂时分开,约好吃饭时间饭堂见,便各走各的、各忙各的了。
到了吃饭时间,琴音刚走进饭堂,饭堂的工作人员便上前,礼貌地问琴音,吃饭的话,请交伙食费。琴音看了看工作人员:“昨天不是不用我自己出伙食费的吗?”工作人员说:“昨天是因为接待香港投资的大老板陈倩,今天可没有接到上面的指令。”琴音怔怔地坐在饭堂一角等杨韵。
琴音一个人,静静地思考着、咀嚼着一天的事情和心情。
回忆起昨天,跟着香港投资老板陈倩来到工业区的时候,替陈倩提手提袋子,是何等地荣耀,有人给自己斟茶倒水,有人给自己安排吃饭,安排住宿,安排散步。而如今,陈倩走了,我琴音算什么呢?没有住的,没有吃的,甚至没有立足之地。
琴音渐渐地也明白了,昨天跟着陈倩来到工业区,之所以受到热情款待,都是冲着陈倩来的,自己只不过是作为随从人员,沾了陈倩的光。如今陈倩不在了,自己什么也不是,人家凭什么接待你,凭什么管你吃的、住的?
直到杨韵到来了,带着她一起去吃饭。
她们到了餐厅,远远看见工业区的领导也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吃饭。杨韵悄悄地跟琴音说,恰好领导一个人在那里吃饭,我们打了饭过去那边吃,顺便向他提让你留下来的事情。
琴音、杨韵打了饭菜,笑嘻嘻地坐到工业区领导坐的桌子上。领导一见杨韵,便称赞她能干,把陈倩的投资都争取过来了。杨韵谢过领导,便提出想将琴音留下来的事情。杨韵话刚出口,领导便说:“没问题。经济特区正是用人的时候,留下吧。”
琴音满心喜悦,心想,像杨韵一样的生活梦想就要开始了。但是,领导接着便问琴音什么学校、什么专业毕业的?琴音说高中。领导又问,你的特长是什么呢?琴音语塞,然后便说:“我在公社广播站做过播音员。”领导说:“播音员我们这已经不少了,你能否说点别人不会的,比如杨韵会外语、文凭高、口才好,这就是特长呀。”琴音摇头,说道:“与杨韵相比,我除了口才,其他方面都不如她。”
谈了许久,领导说:“今年,我们正在打破传统的办法,通过考试从全国招聘一批有各种专长、有潜质的人才。像琴音这样的人才,留下来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只能从事一些简单的工人工作,不能做干部。”
“做工人?她在山区可是佼佼者,好人才。”杨韵据理力争。
“你都说了,在山区是人才,但这里不是山区,而是经济特区。”领导答道。
“让她一个女孩子,跟一批男工人干活,体力劳动会吃不消的。”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而是政策规定的。”领导说道。
领导接着对琴音说:“看你年龄也不算大,其实你不必急着出来做工。你可以去考大学,像杨韵一样,积累了足够的知识,自然会得到重用的。”
饭吃饱了,领导也走了,琴音和杨韵又到工业区散步。
刚好有三辆从外地开来的客车停在工业区门口,一群群像农民一样的人,趁着夜色从车上下来,他们有的穿着背心,有的穿着土布,背着麻袋,衣衫褴褛却又精神百倍,夜色里依然可以感受到他们初来经济特区的那种气定神闲。
杨韵向琴音介绍说,这些人就是从外地调来工业区的建筑工人。他们中有搞爆破的,有搞砖瓦土建的,还有搞室内水电安装的。琴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