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家成为了万元户,琴父脸上整日挂着笑容,对人也客气了许多。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山村出现了琴父、琴桂、阿泉三家万元户,他们常常聚在一起,谈论如何“先富带后富”。
以往,琴父、琴桂、阿泉在自己的温饱都尚未解决的情况下,即使努力致富,即使也想与乡亲们一起富裕起来,但是,哪里好意思表示要带领乡亲们致富呢?
如今,他们三家真正成为万元户的时候,县高官辛献专程到小山村调研农产品基地建设,便语重心长地告诫他们三人,要象伟人规划的那样,以先富起来的人,去带领那些还没有富裕起来的人。
自从有了先富带后富的任务,琴父、琴桂、阿泉慢慢地都发生了一些变化。例如,阿泉一开始在村子周边挖井,无私地教会了许多年轻人挖井,他认为自己的这一举动便是带领村民致富,求他教挖井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耐心了,有的人求上门来,有时候一整天都不理睬人家。而如今,县高官辛献要求他们要主动去带领村民致富,阿泉一时很难转过弯来。他到了一些村民家里,询问养殖业的意向,一些村民也没有给他好脸色。有的甚至将他赶了出来,嘴里嘟哝着:“你们自己万元户了,就别到我家来显摆了。”
阿泉与琴父、琴桂商量对策,诉说了自己的遭遇,希望琴父和琴桂能想出个办法。其实,琴父、琴桂也有类似的经历,他们听说了阿泉的遭遇,想起自己的经历,他们认为,如果象从前一样的脾气,是没有办法完成县委交给的任务的,经过讨论和争辩,最后便形成了共识,相互鼓励起来:“不管别人怎么对我们,我们对别人都要以礼相待、不厌其烦。”
慢慢地,村里的人发现,琴父、琴桂、阿泉变得威严和注重礼节。他们对谁都保持着热情,对谁都彬彬有礼。久而久之,人们都分不清了,他们究竟是因为有礼节而成为万元户,还是因为成了万元户而变得有礼节。
慢慢地,村里的人感受到了他们的不同,也愿意听他们的话,愿意和他们攀谈。久而久之,人们再也没有觉得他们在显摆,反而觉得他们成为万元户很有道理。起码,他们比自己懂得更多的事理。
不知过了多少日子,人们突然发现琴父的眉头又开始皱巴巴的。村里人不敢问,只敢背后议论。不久,这些议论便传到了琴奶奶和琴母的耳朵里。琴奶奶开始更加留意起琴父来。
这一天,琴父皱着眉头,在村口老是张望远处。
琴奶奶便走上前去,问道:“以前你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愁呀!如今都万元户了,不愁吃、不愁穿的,为什么反而满面愁容了呢?”
琴父沧桑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喃喃地说道:“正因为以前吃不饱、穿不暖,一天到晚只顾着吃和穿。如今,不愁吃穿了,方才想起许多的事情来。心里不安哪。”
琴奶奶问道:“究竟什么事情令你如此不安呢?”
琴父不禁落泪,含着模糊的泪水,许久才回答说:“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外出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琴声是出去赚钱的,多少也能够赚钱养活自己。而琴咪、琴音,真不知道她们过得怎么样了?”
听了琴父的话,琴奶奶也显得有些激动:“是啊,琴音到省城上大学,这么些年头也没有过问她们到底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有困难。不过,当初家里那么穷,连她的学费都付不起,就算她有困难,也肯定不会告诉家里的。”
琴父说道:“我最了解琴音了,如果不是手上连买车票的钱都没有,她肯定会回家来看看的。”又掐指一算,补充说:“如果我没有算错,琴音也快毕业了。上大学的时候家里没人送她,也没有给她生活费;如今快毕业了,我们的生活也宽裕了些,是否该到省城去看看她呢?”
琴奶奶一边抽泣,一边说着“应该、应该”,便离开了琴父,走进自己的屋子擦眼泪去了。
远在省城的琴音,早就从省城的报纸上了解到故乡的变化,但她对于家人的变化却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任何觉察。
学生会的同学派人通知琴音,说家里人到学校找她。琴音听说家里人来找,第一时间便想到陈倩。她知道,陈来找她只会在女生宿舍门口,而只有陈倩才会通过学校找她。她的心不禁忐忑不安起来,都快毕业了,该不会是陈倩前来中止代培吧?
琴音硬着头皮来到学校会客室,会客室的门缓缓推开,琴父、琴母带着笑容出现在她面前。琴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怔怔地看着父母亲,当琴父、琴母满面笑容向她靠拢过来的时候,她确信这不是做梦,而是实实在在的父母亲,他们到大学里来看自己了。
琴音瞬间鼻子酸了起来,久别重逢的酸甜苦辣侵袭全身。她下意识地冲上前去,恨不得将父母都拥抱入怀。
琴父、琴母杂乱无章地问起琴音的学习和生活,什么“平时伙食好不好”呀,“生活费从哪里来、够不够”呀之类的。琴音则平静地一一如实如实作答,自然提到了陈倩、陈来姐弟。听说这些年琴音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这姐弟俩支持的,琴父琴母都迫不及待地想见姐弟俩,当听说陈倩在香港,陈来在省城的时候,琴父满面愧疚地说道:“哎呀,我们得好好谢谢他们,顺便也将钱还一些给人家。”
琴音愕然地望着父母亲,好像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