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长安城已经乱成一团,原本天亮即启的城门和各个坊门尽皆关闭,严重的影响了百姓的生活,加上李唐军方挨家挨户强征青壮守城,导致长安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各种传言在长安各坊风传,有人说是突厥大军南下,也有人说是隋军入关,但无疑,后者更有说服力,只因雍北是大隋的国土,连连败于隋军之手的突厥不可能跨越雍北入关。何况骊山烽火表明来犯之敌源自东方!经过左邻右里自发争论,隋军入关很快就成了主流之说。但是新的争论又来了,有人说杨侗率领十万大军攻打长安,也有人说杨侗率领三十万、五十万,甚至有人说是百万大军西渡黄河。总而言之,隋军的到来,闹得长安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整整烧了一个晚上的五道烽火,让城外村庄的十多万百姓争相入城避难,但长安九门尽皆紧闭,恐慌的百姓聚集在各个城门外大声叫喊开城,场面十分混乱。作为长安正南门,明德门一带尤为混乱,城防统帅赵慈景无奈之下,只得开启明德门,放长安郊外的百姓入城避难,时长一个时辰。
城门就那么大,又需要对百姓进行严格检查,一个时辰的时间,又能放进多少百姓?当城门再次关闭之后,与亲人失散的百姓们隔着一道门户,大喊大叫、哭声一片。
门内的朱雀大街上,此时挤满了进城百姓,他们背着箩筐、挑着家什、牵着牲口、坐着牛车……大的纷纷呼儿唤女、吵嚷叫骂;小的哭爹喊娘、四下奔跑,场面异常混乱。
紧靠明德门的延祚、安乐、安义、安德四坊,坊门已然开启,一队队装备齐全的士兵凶神恶煞地把逃难百姓往里驱赶。而坊中很多住户却坚决抵制难民进坊,从家里搬来各种障碍物堵住坊门,更有地痞无赖借机大占年轻女子的便宜,抢夺百姓财物!使得坊门口哭喊连天、拥挤混乱,牲畜家禽屎尿把这一片天地弄得臭气熏天。
城楼之上,赵慈景俊美的脸上忧色浓重,他并不是担忧这个逃难的百姓,乱世人不如犬,活着就是幸运,哪能苛求太多?
他担心的是长安城防。
长安城周长六十多里,守军却只有五万,只能重点部署在北部和南部,可尽管如此,城墙上的兵力还是十分稀疏,无奈之下,只能募集数万青壮协助士兵守城,虽说也发放了弓箭长矛,但战力堪忧,若是胜仗还好,若是遇到惨烈的攻防战,这些青壮将会变成毒杀士气的毒药。
这时,一个斥候小队远远的疾驰而来,人数只有十个,赵慈景也没有下达作战戒备,待他们靠近,高声喝问道:“可有冯翊消息。”
“十万火急!请将军恕罪!”小队什长轻轻一张弓,将一封箭书轻飘飘的射落在城头上,然后一挥手,带队狂奔而去。
……
愁云笼罩的大兴宫,陷入了最高级别的戒备,时时刻刻可以看到一队队武备精良的士气在走动,特别是在玄重门一带,更是重兵把守、戒备森严,后面的龙首原也是广布明暗哨,这是杨侗火烧大兴宫给李渊的带来的教训。
正午时分。
李建成骑着一匹战马,飞马入宫。他这才离开不到一个时辰,父皇就是令他紧急晋见,尽管宦官也不知何事,但所有人都知道,肯定与隋军有关。
禁卫见他在宫中纵马,也没有丝毫惊讶,在这非常时期,正二品文武皆有此特权。
到了太极殿前,李建成跳下马背,扔下缰绳,快步走上台阶,一路向大殿内疾步走去,一名老宦官迎了上来,“圣上请殿下直接去甘露殿。”
李建成头也不回的快步向前,不露声色的低问:“何事如此仓促?”
老宦官小跑几步,警惕的瞄了四周一眼,见侍卫远远站开,并没关注这儿,便借脚下门槛搀扶了下李建成,迅速低声道:“冯翊出事了。”
“多谢!”李建成似是感谢老宦官的搀扶,又仿佛感激他的提示,然后快速走向了甘露殿,门口宦官替他禀报,“圣上,太子殿下到了。”
“让他进来!”
李渊的声音透出浓浓的疲惫,李建成快步走进了御书房内。只见平天冠摔在地上成了两截,一名老宦官拿着一只朱漆木盘,另外几人将断冠和零碎珠玉一一拾进木盘之内。
李渊铁青着脸负手站在窗前,李建成吓了一跳,看样子事态有点严重啊,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快步上前躬身施礼,“儿臣参见父皇!”
“都退下!”李渊沉声道。
等几名宦官慌忙退下,李建成小心翼翼的问道:“父皇!是冯翊消息到了吗?”
“刚刚收到消息,说是蒲津关昨晚失守,各县援军惨败在增援路上,屈突通在澄城附近被杨侗伏击,四万大军全军覆没,连屈突通也被俘了。另外,广通仓、上郡、北地郡、定安郡也完了。”李渊语声中透露着浓浓的惊惧。
原来就在屈突通被抓获的时候,冯翊县援军被尉迟恭歼灭于城外,尉迟恭顺势杀入了城中,令一员偏将率领三千坐镇,然后领大军长途奔袭,强克下邽县,兵锋直指京兆东部的万年县。
沈光在朝坂城南郊伏击广通仓六千援军,以张平高的尸首骗开广通仓,堆积如山的物资完整无缺的落到大隋之手,然后率领五千大军渡过广通渠,攻克京兆华阴县,从东南方向威慑长安。
裴仁基见尘埃落定,蒲津关已成大隋‘内地’,派一万河东军增援沈光。
杨侗这一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