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天光已经夜半。
钟山带着队员们慢悠悠走进羊角沟的时候,满地的奔狼卫期期艾艾的呜咽呻吟着。
虽然护廷队的人没有动什么攻击,只是往山谷里扔了大量的瓦斯弹,可架不住山谷里这些人心慌意乱之下互相残杀啊……生个人挤人的踩踏事件再正常不过。
没错,一千奔狼卫甚至在浓雾里打起来了,起因是什么无从得知,当时浓烟遮盖了所有人的视线和神志,莫说是炸营了,便是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也会舍命自保,哪里还会在意旁边对自己‘捅刀子’的人是谁?
“所有人都拼了命的朝谷口挤,肯定会有一两个人被误伤的,再加上当时情况紧急,有个些许血性加上强烈的求生欲,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钟山最近除了掌握席云飞提供的大量稀奇军事装备以外,还认真的潜修了许多兵法军策,此时一番言语,几乎将山谷中生的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看着满地的奔狼卫,还有几千匹无精打采的骏马围着山谷绕圈圈,护廷三队的队员们都是目瞪口呆的直点头……没办法,眼前的场面太出乎他们的意料,本以为入了山谷还有一场厮杀的,没想到竟是直接捡尸。
“好了,都别愣着了,迅收拾战场,除了第一小队十人,其余人尽快统计此番收获……”
临近天亮的时候,往北的启明星闪得越耀眼。
一夜没睡的钟山依旧精神抖擞,手里的清单是此次缴敌所得,摒去那些商贾被抢的货物不谈,一千个活生生的突厥奔狼卫,三千匹顶好的大宛马,已经足够在大唐捞一个从五品的游击将军。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换做大唐任何一个将士,哪怕是秦琼、程咬金一类,只要能够做到今日之战绩,也足够朝廷为他们添上浓厚一笔,毕竟渭水之羞过去也才半年,此时的大唐正需要有这样一场功绩让民众去歌颂,去提升全民士气。
但钟山想到的却不是这些,而是跟着席云飞,他到底还能立下多少不世出的战绩。
“队长,人都绑上马了,除了十几个被人踩断了肋骨,伤了心肺的奄奄一息之外,其余皆是小伤,拉去修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之前负责操控无人机的青年跑过来汇报。
钟山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清单收进怀里,看向青年,伸出左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小子,越来越利索了,好好干……让大家小心监看,莫要让他们浑水摸鱼跑了,一定要一个不少的带到朔方交给郎君。”
“是。”
······
席云飞得到消息的时候,时间才不过上午卯时刚过,等他赶到的时候,一千奔狼卫身穿战铠被人绑在马背上,浩浩荡荡的从北城门一路往内城而来。
席云飞带着李靖和谢映登等人站在望江河北桥远远眺望。
道路两侧都是闻讯赶来的百姓们,听闻突厥最强的奔狼卫因为袭掠商队被护廷队的人擒拿,都是上杆子跑来凑热闹。
不说其他,这突厥奔狼卫的传说与大唐的玄甲军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朔方临近突厥,许多人对突厥奔狼卫的畏惧更是由来已久。
“说起奔狼卫啊,老朽见过好几次,那可是魔神一般的强军,一身乌青狼纹战铠刀枪不入,每一个都是血煞修罗一样的强人,杀人不眨眼,只需五人就能轻松屠灭一个村呐。”
“当年鹰子沟一役,老夫还被强征去做了运粮的民夫,亲眼见过那奔狼卫如何了得……五百人一个冲锋就将梁师都的两万人打得节节败退……这、这里竟然整整有一千人……”
“莫提当年,便是两年前,梁师都那狗贼被大唐雄军打得一退再退,要不是那颉利可汗派了两千奔狼卫来救,说不得朔方早就是大唐三十六州之一了……”
站在北桥上的席云飞侧耳倾听着人群中的言语,虽然有些许夸大的成分,但颉利这一支奔狼卫确实让不少人印象深刻,应是虎狼之师无疑。
李靖碰了一下席云飞的胳膊,笑着说道:“当年领兵与梁师都对垒的就是老夫……”
“还有我。”谢映登瞪着铜铃大眼插了一句。
李靖苦笑一声,道:“那一战说来惭愧,两千奔狼卫如入无人之境,杀得我们是节节败退,最后更是不得不退守延州白石城,死伤不计其数啊。”
“许多老伙计就是在那一役留在了朔方……”谢映登豹眼微红。
席云飞这才想起来,之前谢映登曾经说过,两年前在桃园诗会认识的欧阳折梅,而那时候之所以来朔方,却是为了悼念老友。
“如此看来,这一千人抓对了?”
“何止抓对了,而是抓得好,好得不得了!”
李靖心情很好,看了一眼城门道两侧围观的百姓们,还有缓缓挺进的钟山一行人,神情激动万分。
“二郎啊,老夫要跟你商量个事儿。”李靖看向席云飞,伸手揽着席云飞的肩膀,沉声道:“把这一千人送给老夫罢,老夫有大用。”
席云飞闻言,眉心微蹙,顿了半响,才应道:“我还想用来修路呢,既然李叔有用,那就拉去。”
“当真?”
“自然。”
“好好好,二郎啊二郎,老夫代那些死去的军士……”说着李靖就要握拳来拜。
还好席云飞眼疾手快,急忙伸手扶住了他:“李叔莫要如此,过几日咱们就是亲家了,我哥还要叫你一声老泰山,你这不是让我跟着折寿嘛。”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