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老夫顶天立地,凡事一力承担,光是这一点就比强一百倍。”
“谁知道?”石温讥讽发笑,“你说的这些,谁又能证明?世人只看结果,他们不关心过程。
朕今日死在这里,那是殉国。你说朕懦夫,有谁能证明?
刀笔吏会照着你说的一笔一划写下来吗?就连诛杀朕,你都要偷偷摸摸,见不得光啊!哈哈哈……”
他疯狂大笑,笑世人愚蠢,笑燕守战愚蠢,笑这个世界疯癫。
燕守战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气煞人也!
石温就是欠收拾。
亲兵提醒他,“宫门有动静,很快天子就会进宫。”
言下之意,要杀赶紧杀。
拖延下去,等萧逸进宫,一切可就晚了。
到时候,石温的性命就不是他燕守战能做决定。
燕守战不再迟疑,他几步上前,“今日老夫亲手结果你,你也算死得不冤。石家满门,老夫会有选择的保留这数人。没让石家灭门,你还得感谢老夫当年将闺女许配给你。”
石温望着他,“替朕带一句话给燕云菲,告诉她,朕亏欠她。希望她下半辈子能平安喜乐!”
噗!
匕首入腹,干净利落。
石温睁大了眼睛,缓缓倒在地上。
他身体一抽一抽,鲜血从嘴角冒出来。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什么,最终还是无力垂落下来。
带着无尽的遗憾,悔恨,不甘心,石温死了!
死得透透的。
这一刻,燕守战感觉十分的疲惫。
他动不了,他直接坐在台阶上,心里头乱得很。
杀石温简单!
他没有任何负担。
只是……
为何他心头如此疲惫。
仿佛这一生这一世,已经走向了终点。
“父亲!”
憔悴消瘦的燕云菲,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口。
亲兵让开通道。
她一步一步走进来,来到燕守战身前。
“父亲!”
父女二人相顾无言。
分别二三十年,终于见面了。
离家的时候,她还是个青葱少女。
而今见面,她已经是个成熟妇人,憔悴不堪。
燕守战有些哆嗦,“你受苦了!”
燕云菲神情微动,她看着他的身后,“石温他……”
“你放心,老夫已经替你解决了他,他就不配活着。”
燕云菲走上台阶,来到石温的尸体前,抱起他的头颅。
人已经死了,身体还是温热的。
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很伤心,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你哭啥?他对你又不好,还囚禁你,你哭啥?”
燕守战有点慌,他不会是伤了闺女的心吧。
燕云菲只顾着哭,泪湿衣襟。
燕守战慌得不行。
“他终究与我夫妻相伴二十几年,他死了,我如何能不伤心。我并非铁石心肠,即便石头做的心,也有焐热的一天。我不是怪罪父亲,石温他必须死。他不死,石家满门就得死。我只是有些伤心,父亲不要见怪。”
“哎!毕竟是夫妻一场,哭吧哭吧,没人拦着你哭。只是,你别想着为他发丧,这一切还得看萧逸的意思。萧过一家死得只剩下不到十口人,惨痛啊!”
燕云菲“嗯”了一声。
她只是抱着石温的头颅,默默哭泣。
天色渐暗。
宫门外动静颇大。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夹着一道不合拍的脚步。
很快,萧逸走进了金銮殿。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燕云菲怀中的石温,第二眼看见了地上的献血。
他眉头一皱,显然已经了解到石温已死的事实。
燕守战主动站出来,“同云菲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老夫擅做主张。石温也是老夫亲手杀的。”
这天下,也只有他有资格诛杀石温。
其他人动手,那是对石温的羞辱。
即便他看不起石温,也不忍石温死在无名小卒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