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对不起谁,至多算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只不过,成阳公主没有顺心如意,于是就将所有责任怪罪在陛下头上。恩恩怨怨,纠缠多年,已经说不清谁是谁非。”
听起来,这里面水很深啊!
“先生真的认为成阳公主有杀我之心?”
胡先生正色道:“老夫从不怀疑成阳公主心中的仇恨。若非仲驸马阻拦,今日之事,后果难料。
公子莫要心存侥幸,更不要以身涉险。
而且,老夫以为,公子去拜访东平王府很不合适,于东平王府毫无益处不说,甚至会给对方带去莫大风险。”
萧元嘉从善如流。
“多谢先生提醒,一切全凭先生安排。大伯那边,此次只能保留遗憾。”
胡先生长出一口气。
总算说服了二公子,累死他了。
接下来还不能放松。
当晚他就离开田庄,急着去安排船只。
担心身份走漏,甚至不敢从码头登船,只敢在荒野临时搭建一个简易码头,登小舟,之后换楼船。
一切顺利,船只顺利混入航道,一路北上。
……
仲驸马也关注着萧元嘉的动静。
得知人已经离开建州城,登船北上,他又是高兴又是遗憾。
高兴的是,二公子没在他的地盘上出事。
遗憾的是,心头的小心思,怕是实现不了。
什么小心思?
他想和燕云歌结亲,想将自己孙女许配给二公子萧元嘉。
若是能和北周皇室结个亲家,那真是千好万好。
二皇子不继承皇位都没关系,甚至他觉着不继承皇位更好。
孙女做个闲散王妃,足够尊贵,足够安全。
可惜啊……
目前看起来,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成阳公主笑话他痴心妄想。
“燕云歌除非得了失心疯,又岂会我仲家结亲。北地那么多世家,难道还选不出一个合格的儿媳妇吗?”
“老夫只是这么想一想,又没有怎么样,你何必阴阳怪气嘲笑。”
成阳公主呵呵冷笑,“本宫不会和仇人结亲,燕云歌当然也不会选择仲家。你赶紧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仲驸马哼哼两声。
想一想难道也有错。
还能管他想什么,管得真够宽的。
……
乘风破浪,一路北上。
萧元嘉本来的打算,还想四处游历,等到过年的时候再回京城。
但……
人在途中,接到消息,纪先生病危,叫他速归。
他顿时六神无主。
纪先生对于他和大哥而言,既是启蒙先生,又似祖父一般的存在。
情感是真挚的。
什么游历不游历,全都抛在一边。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
若是不能看见纪先生最后一面,送先生最后一程,他将抱憾终身。
……
纪先生老了!
身体各方面,大不如从前。
自夏天开始,他饮食减少,精神不济,常常说着话就睡了过去。
太医为他诊脉,这是人老了后,必然要经历的过程,非药石可医。
言下之意,纪先生身体衰老,已经到了生命最后一程。
这不是病。
只是时间到了。
太医医术再高,也只能治得了病,救不了命。没本事从阎王手里抢回一条命。
萧逸心中悲痛,却又强忍着。
他每日看望纪先生,陪他聊天说话。
纪先生于他而言,好似父亲一般的存在。
他不曾得到过父爱,是纪先生修补了他心中残缺的一块,让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关心的温暖。
他说着年少时的经历,将父王气得跳脚,那些可笑又可悲的事情。
可是……
唯一的听众纪先生已经睡了过去。
他双目湿润,心中苦涩钝痛。
一个恍惚,纪先生又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啊,啊,皇帝说完了吗?刚说到哪里呢?”他糊涂着。
萧逸勉强笑着,“刚说到王府。”
“对对对,王府!老夫刚才好像看见了老王爷……”
纪先生再次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