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章失望地闭上双目。
昏睡前,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中毒,这是燕云歌针对前方战场布置的一场局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也无法动弹。
每一次挣扎着醒来,他都拼尽全力,想告诉身边的内侍,告诉臣子,不准退兵,绝不能退兵。
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不能退兵。
地盘丢失容易,再想抢回来,可是难上加难。
以燕云歌的手段,她有无数办法强化对沿海数郡地盘的控制。
那里的人口,土地,迟早都会心甘情愿归顺她,并且为她卖命,为她征战四方。
决不允许!
他不能容忍眼睁睁看着燕云歌的阴谋得逞。
更不能容忍眼睁睁看着燕云歌做大做强,成为争霸天下的一方势力。
绝不!
然而……
现实总是令人失望。
他中毒了!
第二次中毒,加重了身体的负担。
比第一次中毒更快地陷入了昏睡。
他说不了话,动弹不了。
勉强能眨眼,然而身边的人并不了解他的所思所想。
自以为是地替他做了决定。
以为稳住皇宫,稳住京城,以最快的速度召回在外的皇子,就是大功一件,是正确的处置。
殊不知……
这是最愚蠢的。
上了燕云歌的当啊!
她布的局,要的就是现在这个局面,要的就是退兵。
吼!
刘章想要嘶吼,想要愤怒!
然而……
最终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望。
尽管此刻他很虚弱,但他依旧掌握着生杀予夺的至高皇权。
一声叹息,令寝宫内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大气不都敢出。
就怕发出一点点动静,就成为炮灰。
刘宝顺同样跪在床前,内心毫无波澜。
他面色平静地请罪,“儿臣无能,坐失良机。但是儿臣会吸取教训,终有一日要将燕云歌斩于马下。”
刘章微微闭上双眼。
此刻,他很疲惫。
退兵已经发生,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机会已经失去!
愤怒也好,嘶吼也罢,都不能解决问题。
眼下,该考虑的事情,是如何善后,如何稳定前方大局。
至于皇宫,皇城……
他还活着,任何人都别别想翻起风浪。
他的威严,至高无上,无人敢挑衅。
他对刘宝顺说道:“你退下吧!朕累了,需要歇息。你回去后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明儿一早进宫,希望到时候你已经有了具体的计划方案。”
“儿臣遵命。另外,有一件事情,儿臣必须亲自禀报父皇。儿臣不希望父皇从别人的嘴中听到这件事。”
此刻,刘宝顺也有些忐忑不安。
刘章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英武不凡的嫡长子,有些疑惑。
他试着猜测,“难不成你为了皇位,杀了你兄弟?”
刘宝顺摇头否认。
“你杀了朕的贵妃?”
刘宝顺再次摇头。
刘章越发疑惑,“你到底干了什么事?如此忐忑,可不像你平日里的做派。”
刘宝顺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启禀父皇,儿臣屠了薛氏满门,没留一个活口!但是,儿臣没有动薛贵妃,以及其他兄弟。”
“你……你……”
刘章气笑了。
他哈哈大笑,笑声格外瘆人。
他吩咐内侍,扶他起来。
他要坐起来,近距离好好看看长子的模样。
他一把抓住长子刘宝顺的手腕,“你回来才几天,竟然还有时间屠薛氏满门。你怎么不把朕也杀了,你就可以登基称帝,坐这个天下的主子?”
刘宝顺突然胆气横生,猛地抬头,“父皇可知,儿臣回来途中,遭遇了多少次刺杀?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
为了保护儿子的性命,亲兵死了一批又一批。所有的兄弟里面,儿子的亲兵战损最高,因为总有人不计代价地想要我的项上人头。
父皇知不知道,四弟宝平还在路上,还不曾回来。他和我一样,也遇到了埋伏刺杀,眼下生死不知。
要是运气好,父皇还能见到全须全尾的四弟。要是运气不好,就只能见到一个残废亦或是尸体。
他们杀我们兄弟,肆无忌惮,疯狂且残忍,为何儿臣就不能反击?屠薛氏满门,儿臣不后悔。就算是重来一百次,儿臣都不会改变选择。
从小父皇就教导我,血债必须血偿。我一直都是按照父皇的教导做人做事,我是父皇的好儿子!”
疯了!
竟然还敢理直气壮,大言不惭。
啪!
刘章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朕教导你血债血偿,没教导你连自己人也杀。”
“薛氏算什么自己人!或许在父皇的眼里,薛氏满门的确算得上自己人。但是在儿臣的眼里,在四弟宝平的眼里,在其他兄弟的眼里,薛氏一族就是敌人,你死我活的敌人。
刘章怒斥,“闭嘴!你这个逆子!照着你的说法,只要是反对你的人,都是敌人,是吗?朕反对你,你是不是也要将朕杀了?”
他虽然虚弱,然而毕竟是皇帝,气势威严,一声怒吼足以叫人胆战心惊。
刘宝顺豁出去了。
他不怕!
他要高声疾呼:“父皇误会了!别人反对我,但不曾派刺客刺杀我,所以他们不是儿子的敌人。
儿子虽然自负,但并没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