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长治对地图的需求,太过热烈,急切。
终于等到燕云歌肯出售地图,别说五十份空白公文,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愿意。
地图不常有,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下一次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所以,他几乎没有犹豫挣扎,很痛快地同意了燕云歌的条件。
燕云歌告诉他:“半月后,派人到我府上取地图。”
说完,车窗一关,马车缓缓前行,往平亲王府而去。
凌长治一脸欢呼雀跃,真想嗷嗷大叫。
心心念念的地图,当世最精确的地图,还有半个月就将到手。
他抹了一把脸,他要赶紧替燕云歌准备好五十份加盖印章的空白公文,此乃重中之重。
……
说服平亲王萧成文,比说服石温还要简单。
因为萧成文不迂腐,一如凌长治,早就料到京城会有城破那一天。
他只是很奇怪。
“为什么是你来说服本王?石温人呢?凌长治呢?他们二人不敢露面吗?”
燕云歌低头一笑,“丞相和凌大人,都有要紧事忙。我一个闲人,被临时抓壮丁,王爷切莫嫌弃。”
“本王岂敢嫌弃你。能说服石温放弃死守京城,得记你一功。”
“王爷不抗拒放弃京城,也令我感到意外。”
萧成文冷哼一声,“国破山河碎,无谓的牺牲,就是在犯罪。只要朝廷在,皇帝在,大魏就灭不了!”
“王爷的见识,果然非同一般。那么,说服太后娘娘,说服皇帝陛下的重任,就交给王爷。我这就告辞!”
……
宫门紧闭!
兴庆宫,已经连着一天一夜没有熄灯,所有人都熬得双目通红。
石温汗湿衣襟,承受巨大压力。
太宁帝萧成义真的是疯了!
即便陶太后出面,甩了他一个巴掌,都没能将他打醒。
他满脑子都是,不能做亡国之君,更不能做逃跑郡王。
他丢不起这个脸。
一旦踏出宫门,走出京城,史书上必然对他弃城逃跑一事大书特书。
他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后世千百年都要被人唾弃。
身前身后名!
人啊,活在世上,求的不就是个名。
他要命,更要名。
他情愿给京城陪葬,也不愿意成为逃跑皇帝。
陶太后怒斥:“你糊涂!你不走,全城人都要跟着你一起陪葬。大魏江山,国破山河碎,宗祠被乌恒人捣毁。那时候,你才是名副其实的大魏罪人。
但是,只要你肯点头放弃京城,带领百姓一起离开,保住宗祠,保住朝堂,天下主心骨就在,人心就不会散!我们迟早还会打回京城,报仇雪恨。”
石温也在苦苦相劝。
就连宫人,全都跪在地上,盼望着皇帝能松口。
留下,死路一条。
离开,还能活命!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
然而,太宁帝萧成义一双眼睛赤红,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发狂,发疯。
“朕势要和京城共存亡!无旨出城,杀无赦!朕是大魏的皇帝,杀头的权利还是有的。你们若是想要挑战朕的权威,大可试一试,看看朕敢不敢杀人!”
“你疯了!”陶太后怒骂。
太宁帝萧成义哈哈大笑,“朕早就疯了!大魏国祚一百多年,即将葬送在朕的手中。朕愧对列祖列宗,到了京城城破之时,朕自会下去面见列祖列宗,陈述自己的罪状。
朕要给京城陪葬,所有人都要给京城陪葬。大魏只有宁死不屈的皇帝,没有逃跑的皇帝。这是原则,也是底线!休要再蛊惑朕放弃京城,朕觉不会让你们的阴谋得逞!”
疯了,疯了,疯了!
陶太后精疲力竭。
她是苦口婆心,讲道理摆事实。
奈何皇帝已经癫狂,什么都听不进去。
这如何是好?
难道真要让京城几十万人一起陪葬吗?
真要让大魏朝廷葬送在乌恒手中,亡国灭族吗?
逃跑,名声固然不好听。
但,只要能保住朝堂和皇帝,大魏就没有亡,人心就不会散。
这个天下,还有翻盘的机会。
一旦选择陪葬,别说翻盘,华夏衣冠能不能保住都是个疑问。
怎么办?
陶太后朝平武侯石温看去。
石温站在大殿上,同样很疲惫。
皇帝的固执,出乎他的预料,比他想象得更难说服。
他突然想起那天燕云歌偷偷对他说的那番话。
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要有豁出去的魄力。非常时刻,非常行事。
石温看着太宁帝萧成义,眼神逐渐变得冷漠。
皇帝还在歇斯底里,坚持不肯放弃京城。
就算死,也要死在京城。
石温咬咬牙,不动声色地朝陶太后看去。
陶太后很敏锐,突然意识到了危险,石温想做什么?
来不及思考,只见石温突然暴起,展现出一个武将该有的极高素养,像是一头出笼的猛虎,朝太宁帝萧成义冲去。
陶太后吓得惊声尖叫,“石温,你要做什么?”
说起来似乎很长,其实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
陶太后话音未落,太宁帝萧成义已经昏迷在石温的怀中。
原来,石温当机立断,果断出手,一掌劈晕了固执的皇帝。
“你你你……”
陶太后震惊得无以复加,话都说不出口,满眼的惊恐。
宫人们则是如临大敌,却无人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