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侯府家宴。
花厅,圆桌。
广宁侯燕守战坐在上位。
在他左右两边,分别是广宁侯夫人萧氏,以及侧夫人陈氏。
萧,此乃国姓。
广宁侯夫人萧氏出身皇族,身份高贵,却不得不容忍侧夫人陈氏的存在,只因为一段陈年官司。
萧氏的父亲,本是东宫太子,被人诬陷谋反,被逼上绝路,只能以死明志。
事后,中宗皇帝对此事颇为后悔,临死前亲自替太子平反,赐下谥号“章义”,是为章义太子。
中宗过世,新皇登基。
新皇登基后,干得最不地道的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将萧氏赐婚给燕守战。
章义太子虽然被平反,然而这里面的恩怨龌龊,岂是一个平反能解决。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新皇对章义太子的态度,恨不得永远将对方钉在历史耻辱柱上。
萧氏身为章义太子的闺女,可想而知处境有多艰难。
亏得她是女子,新皇才会容她活着,还给她赐婚。
只是这门婚事,显然没得到男方的同意。
当年,燕守战接到赐婚旨意,冷冷一笑。
三天后,陈氏进门。
告祖宗,上族谱,直接给陈氏定下侧室名分。
这是打脸!
赤裸裸的打脸!
摆明了,燕守战不满宫里赐婚!
就是要给萧氏难堪。
即便这样,新皇依旧坚持将萧氏许配给燕守战,默认陈氏的存在。
等到萧氏带着嫁妆嫁入燕家,陈氏已经身怀六甲,并率先剩下侯府长子。
萧氏在侯府的处境,可想而知有多尴尬。
然而新皇不待见她。
外加父亲章义太子过世,母亲过世,兄弟在“谋反案”中,全都身首异处,无一幸免。偌大东宫,只剩下她一个孤女。
萧氏身为皇族成员,得不到皇室宗亲任何支持,反而还要防着有人暗中放冷箭。
她和皇室之间的恩恩怨怨,似海深。
萧氏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以及从东宫带到侯府的三千东宫侍卫。
她不能动陈氏,只能和陈氏同处一个屋檐下。
陈氏的兄长,乃是燕守战名下一员大将,能征善战,颇有谋略。
无论是从利益,还是从感情上,燕守战都会维护陈氏。
故而,陈氏侧夫人的位置,一直坐得稳稳当当。
今儿家宴,只有二郎不在。
陈氏抿唇一笑,亲自装了一碗汤,放在燕守战面前。
“得知侯爷回府,妾身特意吩咐厨房熬了一整晚的老鸭汤,侯爷尝尝味道可好?”
广宁侯燕守战端起汤碗,浅尝一口,先是“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味道不错,你有心了。”
陈氏偷偷瞥了眼萧氏,得意一笑。
她拿起筷子夹菜,“侯爷再尝尝……”
哐!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摔碗声打断。
陈氏循着声音,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正是侯府四姑娘燕云歌。
燕云歌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氏,她就是看对方不顺眼,而且不加掩饰。
陈氏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四姑娘的规矩,到底跟谁学的?目无长辈,着实放肆!”
啪!
燕云歌脸一沉,抬手,一巴掌拍在餐桌上。
说谁呢?
谁规矩不好?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也敢说她规矩不好。
妾就是妾,侧夫人也是妾。
脸真够大的,真当自己是侯府正牌夫人吗?
臭不要脸!
陈氏大怒,告状:“侯爷,你看四丫头态度,着实无法无天,欠管教。”
就是欠收拾的刺头。
还是府中最大的一根刺头。
仗着自己不能说话,行事肆无忌惮。
燕守战目光森冷看着燕云歌,大有燕云歌再敢发出一点动静,他就动用家法。
燕云歌没有丝毫畏惧。
不就是个妾,骂不得吗?
妾,不拿来打骂,难道要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吗?
有人愿意供一个祖宗,她可不愿意。
她才不会纵着陈氏的脾气。
翻脸就翻脸,怕个屁!
三千东宫侍卫,可不是摆设!
燕守战气得脸色铁青,碗筷一放,就要发作。
“咳咳!”不等燕守战发作,萧氏轻咳一声,抢先说道:“侧夫人也真是的,一大把年纪还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胸狭窄,仗着兄长履立军功,就敢容不下府中嫡出的姑娘。你这规矩啊,也不怎么样。”
燕守战面无表情,不作声。
陈氏呵呵冷笑。
她先扫了眼萧氏,又扫了眼大姑娘燕云菲。
她抿唇一笑,“听说昨儿会宾楼闹出好大的动静。哎,我也替大姑娘心疼,你说好好的,再有几天就是婚期,出了这档子事情,如何是好?侯爷,你可不能委屈云菲啊!她是嫡长女,她要是嫁不好,下面的几个姑娘还怎么嫁人。”
燕云菲放下茶杯,面无表情地说道:“多谢侧夫人关心!我要是没理解错,侧夫人是担心我嫁不出去,耽误了妹妹们的青春吗?莫非三妹妹急着嫁人?”
陈氏有两子一女,唯一的女儿就是三姑娘燕云芝。
燕云菲话音一落,燕云芝就怒道:“大姐姐婚事出了问题,干什么扯上我。我急不急,与你何干。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几天后就是你大婚的日子,到时候可别宾客都来了,新郎却不露面。啊……”
伴随着燕云芝的尖叫声,一杯茶水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