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翻墙头看露天电影
不管怎么说,晚上的时间还是最难熬的。大家无所事事,不知做什么好。
就在这时,糖厂开始放电影了。
利国糖厂是国营企业,但它是个季节性工厂,除了甘蔗的收获季节开机榨糖以外,绝大多数时间里是停车放假。当机器开动进行生产榨糖时,隔三差五就会放电影,内部职工免费,对外则卖票,五分钱一张电影票。
虽说门票仅有五分钱,但马林西他们谁也不想去掏钱,并不是舍不得,而是不服这个气,不就是个露天电影吗?于是,抱着一种闹着玩消磨时间的心理就去了。不让进去的话,再回来,反正就几里路程,晚上也没什么事,来回晃晃就等于是饭后百步走。
晚饭后,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呢,胡龙标就叫开了:“看电影的快走啊。”
“急什么急啊。反正没票。”许峰说。
“走啊。”汪长松进来喊马林西。
“就到。我把衣服凉下。”马林西说。
“哎呀,人家都走了,散电影回来再凉嘛。”汪长松夺下面盆,拉起马林西就走。
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沿着铁轨,往利国糖厂走去。
远远地就看到银幕了,白花花的特别抢眼,大概是在对灯光吧,喇叭里传来李双江的歌声,好像是《小草》。快开映了,马林西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利国糖厂的大门朝南,现在是两扇铁门紧闭,靠左边的一扇小门开着,里面有个男人在检票,大门围墙一侧的窗口外,有几个人在买票。看得出来,也是育种队的。除了马林西他们这拨,还有其它育种队的十几个人,在大门外三五一群地议论着。
“糖厂这么小气。”
“还卖什么票。”
“算了,就买票吧。”
“不买。”
“放什么片子啊。”
“都看过几遍啦。《刘三姐》。”
“你再看看海报。《黑三角》。”
“妈的,我看上面去了。这个还没看过呢。”
海报贴在大门左边的墙上,有好几张广告。其中一张新的是四分之一开的黄色广告纸,用排笔写着三行红字。第一行小字:“今日放映”。第二行是大字:“黑三角”。第三行位于右下方:“票价五分”。
就在这时,窗口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有没有买票的。没有我就关门哩。”
没有人回应。
一会,窗口里面的小木板门关上了。这边的小铁门也“咣当”一声关上了。大家面面相觑,人们陆续离去。
电影开映了,听声音是加演的《新闻简报》,正片还没有开始,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吧。
有人在议论,正式放映后不久,边门就会打开,没有买票的就可以进去了。要是在家乡,这种情形叫做“拾大麦”。影剧院常常在后半场会打开边门,让观众免费进去。于是,大家都在耐心地等。
“咣当”一声,旁边的小铁门开了,大家以为开门放人了,立即涌了上去。
“让开让开。”一个男人搬着自行车从里面出来,没好气的说着,大家识趣地为他让开一个通道。
就在他跨出门槛的一刹那,也是他们看到希望而激动的一刹那,紧挨门旁的一个育种队小伙子迅速挤了过去,就被铁门夹住了,还有一只脚在外面呢。
“哎呀,你行行好嘛。”
看门的人不知被小伙子的恳求感动了,还是不放他进去关不上门,一松手,那个被夹着的小伙子挤了进去,紧贴着后面的几个人则被关上的铁门碰了个鼻青脸肿。
“狗日的。缺德。”有个小伙子大概被撞得不轻吧,一手捂着脸,一边用拳头使劲地擂铁门,发出“嘭嘭嘭”的声音。这响声在夜空中虽然很大,但也盖不住电影场的喇叭声。
《新闻简报》放映结束,场子里亮起了灯光,那该是换正片儿了。
马林西贴着门缝朝里望,发现看门的中年人也不见了,心里骂了一声,狗日的。
一会,广场上又传来音乐声,电灯接着熄了。看来,今天是不会开门放人了。马林西心里像小猫抓的一般难受,新影片呀,没看过呢。
“哎,看看其它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进去?”一向鬼点子多的胡龙标建议。
“也是的。走。”范光杰附和。
几个人跟着胡龙标拐过大门,往东绕到了围墙的外面。经过一片菜地,到墙脚下才发现,贴着水沟的围墙看似很高,但距离沟边还有一米多,沟是干的,里面没有水,人走在上面也没下沉的感觉,看来干枯很久了。
“喂,你蹲下,让我打你肩头上。
“好的。”范光杰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就贴着围墙蹲了下来,双手撑着墙面。
“蹲稳了啊。”胡龙标说着,扶着围墙,一脚踩上了范光杰的肩膀。
“哎呀!”范光杰叫了起来:“你他妈的把凉鞋脱了,搁死我了。”
“这么娇啊。”胡龙标笑笑,脚一甩,凉鞋掉了下来。接着说:“汪长松你看着啊。”
“没事,我们都看着呢。”马林西接过话头。眼睛警惕地注意着四周,防止行动被别人发现。
“嘘……上来吧。”胡龙标从墙头上小声说。
“上面没有玻璃吧?”范光杰问。在他们通常的记忆中,围墙的顶上都是栽有玻璃片的。
“没有。上来吧,我先下去哩。”胡龙标骑在墙头上小声说。说完,咕咚一声,跳了下去。
墙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