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沈恒应当早已“名声在外”了,既然注定考不中的人,哪个夫子又愿意白白为他浪费精力,白白为他有损自己的名声呢?就为了赚他那点束脩么?
所以眼下他们唯一的路,便是像刚才章炎说的那样,好生与孟夫子再说说,看事情能不能再有回圜的余地了。
算来孟夫子与沈恒师生也这么多年了,之前还那般的看重沈恒,感情肯定还是有的,那打一打感情牌,应当还是很有希望的。
只是万一真是孟师母坚持不肯让沈恒回去复课,比起沈恒这个学生来,当然还是孟师母这个与自己已经做了几十年夫妻,为自己生儿育女的枕边人更亲近,那亲疏有别之下,孟夫子会作何选择,可就说不好了……
季善想到这里,不由暗暗叹气,沈恒也真是有够点儿背的,怎么什么事情都能遇上!
念头闪过,她听见沈恒缓声开了口:“二姐夫说得极是,惟今我只能再去找到夫子,好生与夫子说一说,不然就像你方才说的那样,连吴大夫一并请去,当面给我诊脉,看夫子会怎么说了。若夫子同意了,当然就最好;反之……,总之二姐夫先别告诉其他人这事儿,尤其别告诉爹娘,我不想他们再为我担心了。”
‘反之’后面的话他有意略过了没说,却足以让季善与章炎都明白他的未尽之意了。
章炎先就道:“这事儿瞒得过二老一时,瞒不过一世啊,总会被他们知道的。且要让夫子和师母放心,一旦你……二老和沈家都不会去学堂找麻烦,总得爹当面去表个态,让夫子看到咱们家的诚意,没有后顾之忧,同意你回去复课的希望才更大。”
季善闻言,皱眉接道:“是啊,这事儿瞒不住的,至多也就能多瞒今明两日而已,明日你回去复课一旦不成,爹娘照样什么都知道了。倒不如就像二姐夫说的,还是告诉了爹娘,明日你与爹一道去学堂见夫子吧,也许夫子想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就同意你回去了呢?”
偏偏这是私塾,孟夫子一个人说了就能算,只要孟夫子不肯松口让沈恒回去复课,便什么都白搭,而他们连个评理的地方都没有,这要是搁现代,便是私立学校,也没谁敢这么干!
沈恒沉默良久,终于低低“嗯”了一声,“我晚些时候跟爹娘说去,不管怎么样,总得试一试。若试过了,夫子仍不肯同意,那我……那就说明我实在没有那个命吧,我就趁早放弃,另谋生路的好,就当是放过自己,也放过爹娘……”
以为总算要柳暗花明了,不想前路仍是一片漆黑,荆棘满布,他真的没办法不灰心沮丧,也真的忍不住要打退堂鼓了。
却是话没说完,已被季善冷声打断了:“你命由你不由天,放什么弃呢?再让我听见这样的泄气话,别怪我不客气!”
说得沈恒没有再说后,才看向章炎,正色道:“二姐夫,我想知道县试的三场都考些什么,之后的府试三场又考些什么?肯定有一个大概的范围与模子吧?”
章炎不防她竟这般厉害,但因她的厉害是厉害在为沈恒好上的,那这厉害便是贤惠通透了。
因忙道:“县试前两场不外经史子集,府试亦是一样,只各自的第三场是考八股文,主考官给一个题目,让考生们自己破题做文章。夫子还说过,其实将来考举人时,也是差不多的章程,只不过考举人时的四书五经的集注,又是另一个版本罢了。”
季善仔细听完,才斟酌着道:“也就是说,县试和府试各自的前两场考试都是靠的死记硬背,只要把该背该记的全部都背下来记下来了,要通过其实并不难?只有各自的第三场,才考得比较活,光背熟了四书五经,还有那个什么集注并不管用,还得看各人的临场发挥?”
明白了,也就是一卷和二卷,其他题目和作文的差别。
章炎见季善一说就明白了,对她越发刮目相看,点头道:“差不多就是四弟妹说的这个意思了。等最后排名时,前两场考场占一半的比重,第三场考场占另一半比重。”
季善点头表示明白,又道:“那题量是不是很大,所以一场考试才得三天?”
章炎皱眉道:“题量的确有些大,关键还不能弄花卷面,一旦落笔,便不能再更改,所以大家都是斟酌再四,确定已经绝不会更改了,才会最终落笔,难免要慢上加慢,所以才会一考便是三日。”
季善再次点点头,“多谢二姐夫为我解惑。那照二姐夫这么说来,那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明日过后,夫子还是不肯同意相公回去复课,其实只要相公自己学问扎实,到了县试之日,还是可以去下场一试的,对吗?”
事出紧急,时间有限,如今她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了。
章炎有些目瞪口呆,“四弟妹的意思,是、是打算万一……仍然让四弟下场一试吗?理论上来说,倒也不是不可行,四弟的学问是没有问题的,便是缺课了这么久,我相信依然是众同窗里的翘楚,一手字儿更是写得连夫子都赞青出于蓝,再加上后边儿这三个多月的苦读,希望还真是挺大的。”
见季善双眼发亮,忙又道:“只是一点,县试的考卷都是县尊大人和教谕大人等几位大人一起阅览定等,那众位大人,尤其是县尊大人的喜好便尤为重要,这些都得靠夫子来提点我们,所以……”
所以还是得竭尽所能让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