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已笑道:“爹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的,不过娘真只是不想见人,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不是身体不舒服就好,那我就听爹的,忙我自己的去了啊。”
待沈九林迭声催她快去,“老四已经与我说了,年底不但他忙,你更忙,光打点送往他上峰同僚家的年礼,还有与其他交好人家的人情往来,便已琐碎死人了。我们帮不上你们的忙,也不能拖你们的后腿不是?”
方屈膝一礼,带着杨柳自顾忙活去了,毕竟还有二十来日就要过年了,是真的有很多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却是百忙中,也没忘记吩咐厨房中午给路氏和沈九林准备清淡爽口又滋补的菜肴,好让路氏至少吃得高兴;还打发了人去布庄催路氏的衣裳,银楼催给路氏打的首饰,——女人嘛,不论老幼,谁能不喜欢漂亮衣裳漂亮首饰的?
那么好的沈恒,她爱屋及乌对他父母好一些不是应该的么,何况娘自己也是个好的,她不能因为一件不好,就否定了曾经的九十九件好才是。
到得下午,罗晨曦打发了红绫过来送她家庄头新敬上的火腿,当然,主要还是想知道昨儿之事的后续,季善又有没有受委屈?
季善暖心之余,亲自与红绫说了一遍沈恒的态度和处理办法,末了笑道:“回去让你家大少夫人只管放心便是,她师兄比她想象的还要靠得住些。”
红绫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果然大舅爷是言出必行的正人君子,这下我们少夫人可以安心了。只是沈老太太她,她没有为难大舅奶奶吧,谁不知道当婆婆的要为难儿媳,是比猪八戒吃人生果还要容易的事儿?”
季善听得失笑,“你和你们少夫人都多虑了,我娘不是那样的婆婆哈,这次也只是太想抱孙子了,但再想抱孙子,她也不至不讲理,既相公坚持,她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自然只能作罢了。你且安心回去向你家少夫人复命吧,让她只管忙她自己的事,等忙完了,正月里大家再好生乐呵几日。”
又让杨柳打赏了红绫一个大大的封红,才打发了她。
路氏却是一直到晚间都没出过房门,等沈恒下了值回去,过去问安,也不肯见沈恒,末了更是连沈九林都不许进屋了,让他重新找间屋子睡去,“让我清静两日不行吗!”
沈恒与沈九林无奈,只得吩咐了吴嫂子多注意着路氏屋里的动静,省得她万一一个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
所幸如此只过了两日,先是罗晨曦到访,还特意去给路氏问安,路氏总不好再将客人也拒之门外,尤其罗晨曦这个客人可不是普通的客人,算来于沈恒和他们沈家都是有恩的,她便是心里再难受,也做不出将贵客恩人拒之门外的事来。
正好稍后青梅去取了路氏的部分新衣裳新首饰回来,罗晨曦还在一旁笑着不停的撺掇她:“哎呀伯母,您就穿来我们瞧瞧嘛,这颜色选的这么好,款式也好,您穿了一定好看……是您自己选的,还是善善给您选的?都是善善给您选的呢?您这也太好的福气了吧,将来我儿媳妇要是能有善善一半的乖巧能干,我睡着了都能笑醒了。”
又推季善,“善善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伯母穿衣裳插簪子呢?丫头们做得再好,也没有你亲自做,让伯母心里更高兴的啊。”
季善也立时会意,笑得十分的谦恭殷切,“娘,就让我帮您吧?”
如此做儿媳的有意做小伏低给台阶,做婆婆的本来也早松动了,——又不是善善的错,实在是没那个命;且据恒儿私下与她说来,太医说他们至今没有孩子,原因也不是就没可能在他身上。
试衣裳首饰更是免不得肢体接触,免不得言语沟通,等到把衣裳首饰都试完,大家再一起吃了饭,路氏虽仍有些别扭,至少面上瞧着与之前也没太大的区别了。
季善方暗自松了一口气,趁路氏抱了新衣裳新首饰回房时,笑着小声与罗晨曦道:“亏得晨曦你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得几日我娘才肯出门见人,才肯与我说话儿呢,你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罗晨曦得意的低笑道:“那是,我多神机妙算的人啊,猜都能猜到就算师兄已经把问题解决了,只怕伯母也免不得怄一段时间的气,所以赶着来给你解围啊,没想到我还真来着了。”
季善庆幸道:“可不是么,你今儿要是不来,就算新衣裳新首饰到了,估计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我娘那个人其实很爱面子的,回头给你做好吃的做谢礼,怎么样?你们小年夜便不进宫去,王府怕也有家宴的吧?……那只能等腊月二十四,我们再热闹了。”
罗晨曦撇嘴道:“二十四也不知道得不得闲,那边让我们过了腊月二十,就回王府去住,说什么‘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年’呢,不过相公说他绝不可能答应的。但就算如此,我怕也得忙到大年三十儿,等过了除夕,再接着忙,给皇上、太后、皇后和各宫娘娘们的年礼、给皇子公主们的年礼,宗室里那么多长辈的年礼,还有相公那些上峰同僚的……我真是光想都觉得头大了,不然可真想去大同陪爹热闹几日啊!”
季善忙宽慰她,“那些年礼年年都要准备的,你不求有功,只求无过也就是了,妹夫定也不愿累着了你,至于去大同,正月里我们走不开,天冷路难走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