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大管家见罗府台嘴上虽说着关心诚亲王身体的话,却一脸的似笑非笑,显然心里什么都明白,问候诚亲王身体可已大好了,也分明就是故意的。
心下不由有些恼怒,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还故意要这么说,会不会做人呢,真拿自己当王爷的亲家公,将自己摆到了与王爷一样的位置不成,不知道自来国礼都在家礼之前呢?
不然何以阁老们见了他家王爷,也都是恭敬有加,他就算才升了官,离阁老也还差得远好吗!
面上却还得赔笑,“多谢亲家老爷关心,到底王爷也是坐四望五的人了,身体的确大不如前了,亲家老爷与我们王爷年纪差不多,应当也有同样的体会吧?好在经过这段时日的悉心将养,王爷总算大好了,这不一大好便立时打发小的来请亲家老爷了,还请亲家老爷明日千万赏脸才是。”
又道:“王爷还交代小的,务必要将亲家大舅爷和大舅奶奶一并请到,待会儿小的还要去一趟大爷那儿,请大爷和大少夫人明儿一早便回府,帮着王爷王妃待客。不过明儿只是家宴,除了我们王府的人,就只亲家老爷一家了,王爷说,都是自家人才能更放得开,才能真正宾主尽欢,还请亲家老爷放心。”
罗府台待其说完了,方笑道:“本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客随主便,自然是主人家怎么安排,本官这个客人便怎么听从便是。只翰林院近来琐事颇多,犬子又告假颇多,不能再告,家里也另有贵客,犬子夫妇两个都委实不得闲,所以明日只能本官一人去给王爷问安了。如此也好,王爷病体初愈,本也不该有太多人去叨扰了王爷的清静才是。”
“可是……”王府大管家闻言,忙要再说,王爷可交代了定要把罗家的人都请到,省得回头宗室营那些个吃饱了撑的再乱嚼舌根的,他不把人都请到,王爷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却甫一开口就让罗府台端起茶杯,打断了,“就这么定了,大管家请回去复命吧,本官就不耽误你了,来人,送客——”
川连随即应声进来,欠身冲王府大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小的送大管家。”
王府大管家无奈,毕竟罗府台都直接下逐客令了,他再是如何人人捧着让着,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下人,哪能真与罗府台对着来?
只得欠身一礼,“那小的就先行告辞了,明日恭候亲家老爷大驾。”,随川连出去了。
沈恒与季善听得王府大管家走了,忙都到了花厅里,“恩师,您跟王府大管家说什么了,怎么说了这么半日呢?”
罗府台笑道:“没什么,就是王爷邀请我明日过府宴饮,还请你们一起去,不过被我给推了。又不是好地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干嘛让你们放下正事一起去,我一个人去足矣。”
若不是为了他女儿女婿,连他自己都不想去,不过既然非去不可,那他也会欣然前往,正好让诚亲王感受一下文人的“口舌如刀”到底是什么滋味儿,真当他女儿女婿好欺负,他们罗家好欺负呢?
还好意思把什么过错都推到诚亲王妃头上,固然诚亲王妃也不好,罪魁祸首却始终是诚亲王自己,结果骂名都让女人担了,算什么男人!
沈恒忙道:“恩师,还是我陪您一起去吧,旁的不说,至少席间也能为您挡挡酒什么的,好歹有个照应。”
罗府台摆手,“真不用,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要什么照应?你安心当你的值去,近来已经告假不少了,再告假你们刘大人只怕就要恼了,我听说他可是向来最见不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之人的。”
沈恒迟疑道:“刘大人的确不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之人,可……”
“可什么可呢,就这么定了,多大点事儿,还值当你犹豫不决。”罗府台打断了他,又问季善,“客人都送走了吗?今儿真是辛苦子晟媳妇你了。”
季善忙笑道:“才相公和孟二哥已把客人们都送走了,我也安排向嫂子等人善后了,虽客人们都是临时前来,好在今日总算圆满结束了,恩师只管放心。”
罗府台点点头,“辛苦你了,和子晟早些回房歇下吧,忙不完的事明儿再忙便是,不必急于这一时。我坐一下,也要回房去歇息了,明儿还有的累呢,去吧。”
沈恒与季善遂应声行了礼,出了花厅。
季善这才问沈恒,“孟二哥还没走吧,相公你要不送送他去?今儿真是多亏了他。”
沈恒道:“他应该是还没走,我马上找他去,等忙过了这几日,我们再请了他和嫂夫人一起到家里来,好生酬谢一番。”
季善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远的不说,等回头给恩师办送行宴时,肯定要请孟二哥孟二嫂的。如今离得近,就是这点好,做什么都方便,今儿要不是想着有晨曦帮忙,我肯定要连孟二嫂一并请来帮忙的。”
“今儿女客少,倒是不用劳动嫂夫人。”
“是啊,我也这样想的,所以没请孟二嫂……晨曦肯定早到家了吧?王府大管家倒是来得巧,晨曦带着六六前脚刚走,后脚他就来了,莫不是知道晨曦不愿意见他,特意卡着点儿来的呢,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应该是赶巧了吧?不过哪有天都要黑了,才送贺礼帖子来的?王府委实不把师妹和妹夫放在眼里,也不把恩师放在眼里!所以我不放心恩师明儿一个人去呢,怕恩师到时候被诚亲王的倨傲和眼高于顶气出个好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