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煜离开韶华宫的第三天,魏晚舟便派人来请,苏清徽未见魏晚舟前心中至少还有些底,可当她迈进钟粹宫碰到坐上那个人的眼神时,苏清徽忽的觉得,她之前预估的底数或许不该是魏家,而只是魏晚舟这个人。
苏清徽错开目光垂首道:“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坐上人未发声,她就只得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终于苏清徽身体打颤之际,魏晚舟才淡淡出声:“起来吧。”
“谢贵妃娘娘。”
“舒妃病了,敬妃妹妹去永春宫探望了吗?”
苏清徽道:“臣妾走过两趟,只是舒妃姐姐现下需静养,妹妹便不好相扰。”
“是么”魏晚舟拨拨茶盖,漫不经心道:“那真是可惜了,妹妹一定很遗憾吧。”
苏清徽心知,魏晚舟之所以这般冷嘲热讽,不过是知道了她在宫道上同贺祁儿说的那些话。可是她不明白,按照她所知道的,魏晚舟和她该是一条船上的人,现在这副问审的姿态是怎么回事?
坐上人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挥挥手屏退宫人。
中殿里,璟煜正头疼廷戒司错案一事,心中烦躁,赵浦又在门外叫魂似的试探。璟煜怒上心头大喝道:“滚进来。”
“皇、皇上,是敬妃娘娘。”
“她又怎么了。”
赵浦颤颤巍巍道:“敬妃娘娘在钟粹宫里受了惊吓,昏、昏过去了。”
璟煜手一顿,抬头不确定般又问一遍:“你确定消息没传错,是敬妃不是贵妃?”
赵浦吞吞口水,恭声道:“皇上,没错的,太医已经到钟粹宫里了。”
“蠢货,怎么不早说。”
赵浦看一眼那个风一样的背影,擦擦头上的汗,心里委屈,这大门紧闭,他也要有机会说不是,还真是伴君如伴虎,他叹口气,只得忙不迭的又跟上。
璟煜到了钟粹宫,周围洋洋散散围了一圈人,他瞧见跪在门口的安嫔,心下一跳。
“皇上”“皇上”
璟煜虚扶一把魏晚舟顺势坐在床边,看向苏清徽,关切道:“爱妃这是怎么了。”
苏清徽手一抖,扯出个笑:“没什么,没防着滑了一下而已,不要紧。”
璟煜转向太医道:“方太医,敬妃怎么样,可伤到哪了。”
“皇上,娘娘是受了惊吓,臣开几服安神的方子便可。”方御医说着面上有些犹豫。
璟煜看一眼屋中众人:“你们先下去。”
“方御医刚刚可是还有什么话想和朕说。”
方御医伏跪在地上,声带喜悦:“恭喜皇上,敬妃娘娘有喜了。”
“什么!”两声重叠,方御医一时有些心慌。
苏清徽伸出胳膊,一脸不可置信:“你再诊一次,不可能。”
方御医欲哭无泪:“微臣,微臣再诊千百次,这结果还是一样啊。”
璟煜似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恢复神色,拉回苏清徽的手,道:“朕去了韶华宫那么多趟,有什么不可能的。”
方御医试探道:“皇上,那微臣这就下去给娘娘写方子。”
“去吧。”
门阖上,苏清徽抽回手,冷脸道:“你又想做什么?”
璟煜觉得有些好笑:“这话该朕问你才对吧,你又对朕的贵妃说了些什么,她才同意帮你演这出戏,断了安嫔的路。”
“我说的是孩子。”
“孩子?”璟煜挑挑眉:“那就更应该问你自己了,哦,或许还有一个人。”
苏清徽眉头轻拧。瑕失玉而住雨下
夜晚将至,苏清徽如约到访。
曦容斟杯茶放在她面前道:“我说过了,无要紧的事不要到这里来。”
“这一趟,我必须要来。”
“何事?”
苏清徽挽起袖子,蹙眉道:“把脉。”
片刻后,苏清徽坐在椅中,像个失魂之人。
曦容沉声道:“怎么回事,那个人,他强迫你了?”
苏清徽摇摇头,曦容站起身,提了语调:“念儿,你疯了不成,现在,你真打算一尸两命,全部砸在这宫里不成。”
“不是他的。”
“你说什么?”
苏清徽捏捏裙边,小声重复:“我说,孩子,不是那个人的。”
屋中霎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曦容捏捏额角,缓缓坐回椅中,问道:“他知道吗?”
苏清徽忽然心里来气,那个始作俑者知不知道她不知道,今天她才知道才是关键。
曦容看她脸上怒意四起,也不知所谓何事,只问道:“那,需要我知会他一声吗?”
“不必”说着苏清徽缓了声音:“那个人得了这么好的把柄,不出后日,这消息便会满天飞了。”
屋外风卷残叶,曦容试探道:“刚诊脉时,你的脉象可不光光是喜脉这么简单,你吃什么了。”
苏清徽心里腾地一下,她整日都满心疑虑的要解这脉象之谜,竟忘了自己身体里那毒还未解尽。
“这孩子保不住的。”
“你什么意思?”
“必要时候,弃了吧。”
曦容忽的满身凉意,声音里像粹了冰一样:“对你来说,你自己和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是不是都是这么不值一提。姜念儿。你不顾惜自己,所以理所当然的连这个孩子活下来的权利都剥夺了吗?”
苏清徽闭闭眼,她知道曦容这么生气,无非是想起了她过世的母亲,那个拼死也要产下她的柔弱女子。
想及此,苏清徽轻声道“我知道你气我,可想必你刚也瞧出来了。我体内余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