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拿定主意,便从包袱中取出一块面包,几口把它啃完,然后去溪边喝了几口溪水,就在木屋旁的草垛中合衣躺下。
凯文这段时间以来,精力消耗巨大,尤其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睡觉,今天又走了整整一天,这一躺下,睡意立刻席卷上来,没过几分钟,他便进入了梦乡。
林间的清晨,潺潺的溪流清脆地拍击着山石,小鸟的鸣叫穿透着林中萦绕的雾气,清冷的山风夹带着树木的芬芳,侵袭着凯文的每一寸肌肤。凯文打了个寒战,从睡梦中惊醒,他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盖上了一条毛皮缝制的毯子。
“哈里先生?”凯文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看上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哈里,竟然会在深夜为他披上毛毯。
凯文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激。他爬起身来,抖掉了毛毯上的尘土,然后轻轻地走到哈里门前。屋内传来了哈里均匀的呼噜声,凯文不忍心吵醒他,便裹上毛毯坐到屋檐下,靠在木墙上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凯文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他见哈里已经在菜园中浇水除草,忙把毛毯叠好捧在手里,走到哈里近前呈了过去:“哈里先生,谢谢您了。”
哈里只顾忙着手中的农活,头也不抬地说了句:“天亮了,你可以走了。”
“哈里先生,请您帮帮我吧。”
“你怎么判断我到底是不是哈里?”哈里抬头瞟了凯文一眼,又继续做他手头的事情,“我昨天就告诉你了,你认错人啦。”
“不会的,根据我对您的了解,您一定就是哈里先生。”
“了解?”凯文说的这句话似乎激起了哈里的一些兴趣,“你说了解我?怎么可能?笑话!”
“哈里先生,我真的了解您很多事情。”凯文见事情好象有些转机,不愿错过这个机会,赶忙说道,“我知道您曾经是一位很有名的战士,也知道您妻女的不幸,还知道……”
“住口!”哈里突然暴喝一声,吓得凯文不敢再说。
哈里浑身颤抖着,往昔的痛苦又一次充盈了他的脑海。凯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揭开了哈里心头的伤疤,他很想道歉,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好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一直等到哈里的情绪缓和下来。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哈里抽了几下鼻子,叹了一口气,“小伙子,我真不是哈里,他已经死了,你走吧。”
“不,哈里先生,我不走。如果您不教我杀狼的本事,我就在这里一步也不离开。”
“杀狼?”哈里眼神中闪烁过一点光芒,他挺直了腰杆,转身面向凯文,“小伙子,你刚才说什么?杀狼?”
“是啊,杀狼。”
哈里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凯文,边看边摇头:“你这富家公子,杀狼?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走。哈里先生,您一天不教我,我就一天不走,大不了,我就留下来陪着您好了。”
哈里忽然笑了,那笑声听起来虽然有些突兀和怪诞,但凯文从中感觉到了希望。
对于哈里而言,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了。
自从妻女遭遇不幸之后,哈里一直饱受着痛苦和自责的煎熬,他不愿意别人提起这些悲伤的往事,因为只要一想到妻女的死,他的心就会像刀割一样疼。
很多次,他都想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他就可以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但是他每次都告戒自己一定要活着,哪怕是被痛苦耗尽所有,他也要活着。他坚守着一种信念,只要他还活着,他的妻子和女儿就还活着,至少,她们会活在他的心中。
在这种矛盾和痛苦中,哈里逐渐变得孤僻起来,他很清楚朋友们冷落他的原因,但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这些,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在自己的世界中与自己做着坚苦卓绝的斗争。
到后来,他逐渐走出了痛苦的阴影,但是朋友们早已离他而去,自卑和自傲令他难以主动去找朋友们修好,他便索性选择继续独自一人生活。
再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发觉自己越来越想把心中的伤痛向人诉说,可是人们已经视他为怪人,都远远地躲着他,谁有耐心谁又愿意去倾听一个疯子说的疯言疯语呢。
哈里以为自己这辈子定会孤独终老了,但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冒失地前来求助,而且还是这么一个脾气倔强的小伙子。哈里从他身上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心中难免产生了亲近的感觉。
正因为这些,哈里才会在深夜为凯文盖上毛毯,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口是心非地赶凯文离开。也正因为这些,当凯文说出“大不了留下陪您”这句话时,哈里笑了。
凯文跟着哈里傻笑了两声,怯怯地问道:“哈里先生,您的意思是……”
哈里没有回答凯文的提问,而是径直朝着木屋的后院走去。与凯文擦肩而过时,他说了一句:“跟我来。”
后院堆放着不少柴火,但依旧比较宽敞。哈里从木屋的后墙上摘下一张弓塞进了凯文手里,用手指着十余米外的一棵大树说道:“看见那棵树上的草靶了么,射一箭看看。”
凯文点头,明白哈里是要试探一下他的实力,于是他沉心静气摆好姿势,搭上一支长箭,运足力气慢慢拉开弓弦。
这张弓硬实得很,凯文憋足了劲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