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刚才过来了,”静默片刻,吴迪忽然出声。
正全神贯注的收拾桌面好准备吃饭的汤晓晓,被那话压得低了低头,她不知道一句话可以对她来说这么重,只是,她还要笑着回一句,“是吗,云堂怎么多呆一会。”
“他还有事,等了你好一会你也不回来,电话也不接,”吴迪似乎察觉了汤晓晓的情绪不对,怀疑让原本挺欢快地声音一下平淡不少,“你没事吗?”
没事?汤晓晓问着自己,应该是没事吧,没受伤,没见血,吃得饱也穿的暖,只是,刚刚心有点痛,痛的好想有人把她埋起来,让她重新化作种子,在寂静无人的土里,疗养重生。
摇了摇头,汤晓晓没能止住那突然崩溃的眼泪,从她来到这里,除了见到吴迪的第一天,之后不管发生什么她都没再哭过,因为汤晓晓知道她很重要,她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做,但现在,这一切忽然变得虚假起来。
她是谁,又为什么会站在这个房间里?
“嘿,”没想到出门前还有说有笑的人,回来就留下了眼泪,吴迪心疼的挣扎起来想要靠的汤晓晓近一点,可无力的四肢半点没有帮她达成心愿的想法,如同死去,安静的做着吴迪身上的负累。
“别背对着我哭,”吴迪试了几次终于还是放弃了,仰望着头上那雪白的屋顶,几分无奈不知是对汤晓晓还是她自己。
“没有,”呜咽着用手擦掉那往下掉的眼泪,几日的压抑一下被这眼泪带走了不少,心里空出的地方,让汤晓晓有了地方得以喘息。
“我只是,有点激动,”一边忙着手里的饭盒,汤晓晓也试图给自己忽然的失态找一个理由,一个让吴迪相信,她的秘密仍然是秘密的理由。
“为了碗汤?得了吧臭丫头。”
吴迪转过头看着往外一勺勺舀着的汤晓晓,那时不时抬手在脸上擦一下的动作,让吴迪既有些羡慕又极为无奈,她已经很久没有碰自己的脸了,因为就像现在她碰不到汤晓晓一样,她只是个连自己的脸都碰不到的废人。
“刚才你们碰到了,对吗?”一切怀疑,从猜测开始,越是可能的选择,看起来强大的连真相都要避其锋芒。
一顿饭,是汤晓晓从到了医院以来,两个人吃的最安静的一餐,明明有着两人各自的期待,却还是因为一个无解之题,都沉在了各自心里的那处无妄之海。
安静的午饭,安静的午休,一切和往常一样,一切又截然不同,吴迪看着仍然忙前忙后的汤晓晓,她在等一个答案,可汤晓晓并没有任何想要给她解惑的意思。
不言不语,还是千言万语,这不只是一个选择。
“没关系的,晓儿,“吴迪轻吐一口闷了许久的浊气,慵懒的目光缓缓的看向转身躺在陪护床上的汤晓晓,低低的声音如同在为一个迷失的小童引路,”你该相信我,像以前一样的相信,什么都没有改变。“
“一如既往,我还是我,我们,也还是我们。”
安静让汤晓晓早已经克制住自己有些崩溃的情绪,闻言勾了个笑在唇角,抬眸看着在薄薄窗纱下晃动的树杈,细瘦的枝条,无声的映在白幕之间,随风而动。
“我知道,”汤晓晓回答,“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吴迪没有打断汤晓晓的话,远远的她也瞧见了舞动的黑色瘦影,如此活泼,扰了一场午间的好梦。
“这个世界,没有最好,也没有最坏,它总是一直往前,所以它要求我们也必须要往前,永不回头。”
“可回头看看,也没什么不好,”汤晓晓转过身,半支着胳膊远远看着不远处吴迪躺在床上的眼睛,“你不想回头吗,至少不想回到栗阳走的那天,也许你跟着他一起去,现在也不会躺在这里动都不能动。”
“不可能的,”吴迪摇摇头,十分肯定的拒绝了汤晓晓的提议,“你知道我爱他,可你也该明白,我不能把他当成我的全部。“
吴迪似乎已经想了很久,这个答案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讲了出来,没有崩溃,没有伤心,过去那个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女人,让人看不清她到底是沉醉其中,还是早早便看清了这一切的因果缘结。
“如果我跟他去了,便是放弃了我自己,我不能再迷失了,我早已经输不起。”
“栗阳会回来的,你看姜凤林,他不是比栗阳走的要久,最后还不是回来了,栗阳也会的,他同样爱你。”汤晓晓为吴迪的消极之念遍寻驳词,焦急让她坐直了身子,再没什么是她了解的,可至少还有姜凤林,那个离开又回来的男人。
“晓,不一样,”吴迪朝汤晓晓笑了笑,那个躺在床上也能张牙舞爪的吴迪好像早已经消失很久,而现在这个有着已经看清一切明晰眼眸的女人,竟然真的是她那个多年的好友。
不一样吗?姜凤林好像也和她讲过这句话,可汤晓晓还是觉得没什么不同,若真有,总感觉栗阳会比那时候的姜凤林更让人值得信任,只是就算如此,吴迪却并没有选择相信。
“你知道的,晓,我走了十几年,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再走上那个女人的路,凄惨又悲哀,我和她不一样,永远不会。”
好像总是有很多的为什么,汤晓晓看着一脸认真的吴迪,虽然心里知道她是对的,但总有什么让她不能去完全赞同。
“试试吧,他……也许不一样。“这话像是一句虚言,汤晓晓低头看着自己不自觉打着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