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继续行驶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蒙着眼睛的九歌再次被粗鲁的拽下了车。九歌看不见前方的路,只是被王世全这么拽着往前走。
口鼻中充斥着花草的香气和泥土清新的味道,裸露在外的皮肤能够感受到空气中湿润的水汽。森林?大雾?九歌一路踉踉跄跄,根据仅有的线索猜测现在的位置。
青州森林环绕,重峦叠嶂,有这样的迷雾森林并不奇怪。但忆汐宫如此神秘,自然不会坐落在众人皆知之地。
走着走着,虫鸣鸟叫的声音也没有了,空气中水汽更甚,但是提着耳朵仔细倾听,也听不到水流的声音。没有水流,那这雾气又是从何而来?!九歌感受着脚下土地的变化,此刻脚踏在地上,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微微的塌陷,抬脚是有轻微的粘粘感,九歌心中暗暗惊奇,没有水流,却有如此湿润的环境,难道是地下暗河?
之前只是在书上见过地下暗河的描述,却从未见过。九歌心中一时拿捏不准这究竟是怎么的环境,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大哥和云礼在这迷雾中仍能跟得住他们。不然真的是入宫易,出宫难了。
走了好一阵,突然九歌被扶住了,双脚向下踏在了阶梯上,地道?九歌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若是忆汐宫便在这地下,那大哥和云礼定是不能轻易进来的。索性高高低低走了那么几回,纵使九歌再有意记下台阶的级数和大致方向,也免不了被绕晕。
就在九歌心中反复重复着刚刚走过的路的时候,突然她被王世全拽着停了下来。“来了?”有人在同王世全打招呼,听声音大约是个青年男子。
“是!”
“就一个?”
“实在是没有好的,那些不好的我若是敢带来,必定惹怒宫主。烦请司纪在宫主面前替小人说说好话,下次,下次我一定按数送来!”
“行了,你运气好,乾州的那位多送了几个人来,总数是够的。这次我便不说破了,下次你自己掂量着!”
“是是是,小的拜谢司纪大人!”
“行了,去司事那里取银子去吧!”
说着,拴着九歌的绳子,便被王世全交给了另一个人。短短几番交谈,九歌搞明白了几件事,以王世全的态度来看,他定是受制于这忆汐宫,以至于如此卑躬屈膝。会不会是浮生?
另外给忆汐宫供应素人的掮客不止王世全一人,这些人应该分布在不同的地区。既然这忆汐宫对素人的需求量如此之大,可想而知会有多少细作流入各个诸侯国。但九歌有些不解,既然忆汐宫的买卖做的如此之大,那么她在益州这么多年,怎么会一点风声都不曾听到呢!
“发什么呆!走啊!”九歌心中有事,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却引得这位叫做司纪的不满。
“大人,我,我带着这眼罩实在是有些晕眩不适,还请大人莫怪,莫怪!”
“哎呀,差点忘了。”说着这个叫司纪的人,便将蒙着九歌的眼带取了下来。缓了些许时刻,九歌才适应了眼前的光线。
待九歌看清眼前这景时,不由得叹为观止,她此刻正立于山脚下,整个山被云雾包裹着,犹如书中描述的仙境,长满青苔的石阶蜿蜒而上,肉眼可见的地方,遍布着白色的栀子花的栀子树,这个时节整团整团的栀子花正开的绚烂,立身此处,让人有些恍惚,不知此身究竟在何处。
“走吧”前面的这位司纪拽了拽手中的绳子,拾级而上。这司纪看样子与易真查不大年岁,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着湖蓝色丝质长衫,头发轻轻挽在头顶,由同样质地的湖蓝色发带束着,自有一股子仙风道骨的味道。
“有了你,此次的数目便是凑齐了!到时候司应大人会再亲自挑选一番,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司应,司事,司纪,看来这司纪并不是名字,应该是类似于职位一样的称呼。
“若挑不中会如何?大人”九歌这一问倒是让面前这司纪惊了,猛然回头看着九歌,许是被送到此处的姑娘们要么心如死灰,要么胆战心惊,哪里敢言语半分。此刻九歌搭话,自然让人吃惊。
这司纪转头仔细将九歌打量了半天,只见此女容貌并不算出众,只是眉心间的火苗胎记有些特别,虽立在石阶下,却与那些哭哭啼啼的柔弱女子有些不同。不由得好奇起来。
“你家乡何处?”
“淮阳扶风!”
“原来也是大战之中的可怜人!”
“大人是?”此番情景之下,九歌自然想到将眼前这位司纪当做了解忆汐宫的突破口。
“家中可还有亲人?”可偏偏这司纪就是不回答九歌的话,只是自顾自的问着。
“家父家母和兄长全部在大战中亡故!”九歌抬手欲拭干净脸上的泪痕。
“这杀人的战争何时是个头啊!”九歌的举动似乎触动了眼前这位司纪心里的伤痛,只见他抬手沾了沾眼角的泪,愤愤不平的说道。
“若活着不能替家人报仇,与死了又有何异。”九歌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想报仇?”
“怎么可能不想,杀我家人者,定让他们血债血偿!”接着九歌突然有些沮丧的说道:“我现在被当奴隶一样卖到了这里,生死都不知,如何替家人报仇!呵呵”九歌苦笑了两声,眼中透着无奈。
“好好活着,我会帮你!”
九歌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走吧!”
这司纪此后再无一句话,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