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子有观察到,这几日困神渊周围被调来的黑衣武士足足有十万人,三当家在京都的时候就下令将困神渊加强戒严。而困神渊里面的囚犯们,也比往常还要亢奋,他们的反抗情绪达到了十年来的最高潮,他们身上、身外的束缚在不断被冲击。而且今日的天雷没有如约降临,数百年来,这里的天雷之刑从来没有缺席过。
所谓的封天锁地困神渊,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威胁。
最让凛子担心的,无疑是步容了。这半年来,步容比以前要克制很多,他沉默得连自己的眼神都分了神,他不再露出痛苦、仇恨的表情,他静得出奇,闹了九年半,难道真的是这半年里彻底地沦落了吗?
凛子一直隐瞒着镰仓霸,隐瞒着步容可能已经恢复了心神与真气这件事。她怕自己说出去,步容就会被杀,或者说打破现在这样的和谐,她就无法再每日都能看到步容了!
只是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她说与不说所能解决的了!
步容每日都在深水中揣测‘蜀山剑法’,思考着曾经有很多人跟他提过的,‘蜀山剑法’的精妙。水下的压力太大,从开始时他连手脚都放不开,到现在他使得行云流水,他用了五年,他自信自己的剑法不再只是大开大合,不再是误了‘蜀山剑法’中的精髓。
还有曾经的‘无求渡’,自从十年前京城一战之后,后来到了这里,就彻底地消失在他的体内。‘有物混成天地生,道法自然反之动。雪涌自化转乾坤,虚化若谷无崖岸。大成若缺盈若冲,万物归一气自华。’无论他将那心诀在心中念上多少次,感应过多少次,都无法催动,这一门内家神功仿佛是不存在过一般,与他步容无关。
每每如此,步容总会叹息,然后安慰自己一句,‘忘就忘了吧,你不愿回来,我也不强求,何必跟着我一起受苦。’步容想到了自己在曾几何时,多次险些被‘无求渡’所吞噬的画面。
‘龙潜海角恐惊天,暂且偷闲跃在渊。等待风云齐聚会,飞腾六合定乾坤。’步容还没有忘记陈冲的嘱托,没有忘记君子剑出世的箴言,他知道自己愚笨,必须要勤奋,睡醒的时候他会提醒一遍自己,闭眼的时候他也会重复一边,确认自己还记得在。
步容知道自己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他变得细心、谨慎,就连他唯一能够交流的凛子,他也有保留,他不信任任何人了。
‘好吃吗?’凛子与之前的每一天都一样,问上这一句相同的话。
步容也一如既往地点了点头,他的感激都在心中,他从不表露,他知道没有眼前这位中年女婢,他吃的可能连狗都不如。
缄默是世间最痛苦的了!凛子低着头,默默地收拾着碗筷。
不知时间过了有多久,不知河水流了有多少,停滞与流逝,一念之间。爱与诀别,狠心点。
‘我要走了。’分别的话由被爱的人说出口。
‘还回来吗?’凛子在步容的怀中埋得更进了一些,她不想离开。
‘生死我们永不相见。’步容还是将凛子推开了。
凛子始终低着头,她将自己的衣饰整理好,然后转身从身后的竹箱中取出了一套男人的衣物,她悲哀地笑着,‘这件衣服为你准备了五年,我一直将它带在身边,每一天我都告诉自己,你会离开,你有自己的使命,你会创造自己的历史,终于到这一天了,虽然突如其来,但也还好啊,没有那么难受了。’
步容愣住了,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在他已心如止水!
那么多人为他死,那么多人为他活,天地为他动乱,他有何颜面谈儿女?
凛子走了,临走前用密钥打开了机关。
其实在昨夜,步容就感受到了周围有很多陌生而又强大的力量,这些力量毫无疑问是冲着他来的,今日这些力量更加强烈了,他甚至感受到了那一股可以毁天灭地的剑招!好想出去试试身手!
十年没有穿过衣服,步容忘记了衣服还有袖子,裤子该怎么系,是凛子帮她的。
她还为他洗净了脸面,挽好了发髻,尽可能地将白发掩盖在新发之后。
三千六百多个日夜,步容没有提过一次让凛子揭开面纱的话语。
凛子知道步容是不爱她的,他爱的是樱子,她好想步容说一句,说一句‘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吧’这样的话。
步容没有。
就让那神秘的美好,永远地停留在这一片昏天黑地之中!
一位服侍了自己十年的女人,步容最后连一句‘我走了,你好好活着’的话语都没有留下。
扭断了铁链,扯断了铁牢,步容第一次站在了新鲜的地界,一个距他仅仅数丈距离却让他盼了十年的河岸边。
十年前他失去了所有真气,十年后,他第一次集聚真气,他的呐喊振奋人心,让困神渊上下振聋发聩!回音荡彻!‘今日,我即出,凡助我一臂之力者,同我一齐出!’
守卫困神渊的黑衣武士在这一声之后,顿时慌了张,他们镇守此处那么多年,从无一次动荡,今日,他们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做!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爆炸般的呼应,无数呐喊声怒吼夹杂着拍击铁牢声而出,它们从各个牢笼中,从各个岩壁上!
‘出!’
‘出!’
‘出!’
‘出啊!我要出去!啊!啊啊啊!’其中近乎嘶吼的,有一位,是余川的独子,余天盛!他披头乱发,已近癫狂!他在此十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