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可以压的,我去拿两只大的纸箱,可以装好的。”
苏小暖以为秦游担忧的是带不走这些纸钱,却没有听出这只是秦游不想带走纸钱的借口。
“秦游,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帮我送过去。”
苏小暖的脸色本来就苍白,苦苦哀求的语气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孱弱,让人不得不动了恻隐之心。
和沈薇亚的各种算计不同,这么多年后,她依然是那个没有心机的模样,纯净得像前面的花一样。
“急什么?我又没有说不帮你。”
再往下说,秦游对纸钱最初的恐惧也在慢慢化解,脚步越来越近,任纸钱淹没了他的双脚。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送过去?和向阳吵架了?”
根据一张椅子外貌的判断,秦游竟从纸钱堆了摸出了一张靠背椅,边问边悠哉地落座。
吵架?岂止是吵架?他现在恐怕得恨死了她,恨死了苏家人吧。像当年苏家人恨向家人一样,仇深似海。
这个问题苏小暖没有回答,她知道不管她有没有回答,秦游都会帮她走这一趟。
而在秦游看来,不回答就等同于默认,他也没傻到非要扒人家的隐私事。
“你上完大学怎么不找个工作,自己倒开起花店做起老板来?”
苏小暖面上一僵,简单回答,“我没有上大学。”
这回换到秦游彻底吃惊,“没上大学?当年没考上大学么?”
剪刀一剪,两手再轻轻一转,一只洁白的纸花诞生于她的指尖。“不是,因为家庭的缘故,没去上大学。”
看来很多年未见,在她的身上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是他所不知。特别是此时此刻苏小暖萦绕出的浓浓的哀伤,总让人感觉她有很多心事。
折了这么多纸钱,却叫他代为转送,这其中就有很大的耐人寻味的猫腻。
他们算故人,却又算不上故人。曾经他叫人qiáng_jiān她,她却亲口作证,将他送进去,关了三年多。
该算仇人才对,但多年后重逢,没有仇恨要算,也没有前尘往事要叙,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起折给死人的纸钱。
“你小心一点那个沈薇亚。”折了几只四不像的纸钱后,秦游突然出声道,“她想害你。”
两天两夜没睡觉,再加上一直对着白茫茫的纸钱,苏小暖的眼睛被透支得很厉害。用手揉了揉干涩的双眼,苏小暖才反应过来秦游说的话。
“你才知道她想害我啊,”苏小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她一直在害我呢。”
秦游接着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她给的不知道该说是惊喜,还是意外,很多。
但不管是惊喜,还是意外,秦游得出的结论是,她似乎过得不是那么顺利。
或者说,这几年来,她过得有些艰难。
秦游突然领悟,三万块钱,是不是敲少了?
“沈薇亚一直害你,向阳没有一点表示,就任她一直欺负你?”
苏小暖布满血丝的眼飞了一个眼风过来,“就是因为向阳对我好,沈薇亚才对我一直怀恨在心啊。她都是暗中搞小动作,向阳能拿她怎么办?”
“保护不好自己女人的人都是废物。”
秦游的这句话相当的没有道理,但他是站在她的立场上替她说话的,这份心意她不能不领。
当年的事,她不觉得对不起秦游。相反的,如果当年不是向阳和陆韩赶得及时,她的人生恐怕又是另一张无法直视的面孔了。
所以坐在这里还能和他心平气和地聊聊天,已经算她宽宏大量。
“我去找两只箱子来。”
苏小暖中止了谈话,准备起身,手被人握住。
“看到我,你不怕吗?”
刚才,他明明看到她眼里的害怕,可是太过短暂,短暂到他都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在怕他。
“有一点。”苏小暖抽出手,拂下身上的纸钱,“但是怕有用吗?”
秦游又是一愣,很快无声地笑了起来,“你就不怕我来找你报复?”
“你不是说你只是来看看我的么?”苏小暖眨着兔子一般的红眼睛反问道。
和她讲话,秦游总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像过山车一样,心情起伏不定,“哈哈……对,来看你的,所以你没必要怕我。”
沈薇亚是一直防着他,不仅防着他,还很厌恶他。这一点,不管她怎么掩饰,他都看得出来。
但是也正如沈薇亚所说的那样,说到底当年让他坐了三年多的牢的人是苏小暖,但是现在,为什么他看不顺眼的那个人反而是沈薇亚呢?
在花店了坐了一个多小时,天彻底黑了的时候,秦游觉得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带着两大装着纸钱的纸箱?
“谢谢你了。”
苏小暖的话一点道谢的热情都没有,甚至有点敷衍,但秦游似乎不是很介意,撇撇嘴,打了个电话,叫了一辆皮卡车来拉箱子。
站在来安花园的小区门口,秦游拉住正坐在岗亭里的保安,递了一支烟过去,“劳驾问个事,这里谁家死了个人?”
提死人这个话题很伤小区的风水,保安警惕地接过烟,“都好好的呢,哪里有什么死人?”
“不是,我是那家人的远房亲戚,今天特意来奔丧的。”
保安站了起来,从玻璃窗探出半个身子,仔仔细细地将秦游从头到脚研究个遍,奈何这人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然后目光往后拉长,“那个是什么?”
“纸钱,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