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泽端坐在内,翻阅着手中书籍。君后在亭子里做着针线活。两人的中间放着一只圆形高二尺来许的藤编箩子,里面装满了各种质地颜色不一的布料。
慈母手中线,娇儿身上衣。
这两百多年来,惜诺是一得空便不停地做着针线活。各式各样给茜瑶穿至成年的衣裙,她是足足做满了一千九百九十九只大箱子。
一千九百九十九只箱子,这是惜诺心中的爱,亦是和茜瑶的约定,茜瑶答应过她这个娘亲,不穿烂这一千九百九十九只箱子的衣裙她是绝不离开。
每个箱子如无底之洞,看似满了,却永远也塞不满,惜诺可以无尽的添加。不论这个孩子来自哪里,又是谁的分身,她只想她的茜瑶九九归一归根这里。
虚幻的境界,虚幻的自己,惜诺别无他法,只有这真心一片。
这边,亭中的君后是飞针走线,理头苦干。
那头,花丛里一身雪白的茜瑶是玩得不亦乐乎。时而飞跃,时而伏地细看,嘴里碎碎叨叨:“小兔兔,乖兔兔,你在哪里呀!出来陪瑶儿玩呀!再不出来,就不理你了,我找母后去了。” 言毕是佯装着要离开。
就在茜瑶起身的一刻,身旁白色花丛中,突地窜出了一头硕大有着兔尾的白色月狐,猛地扑向了她。
悄无声息,突然窜出,边上的几个仙婢是根本没有察觉。
茜瑶只觉得眼前一晃。
月狐居高临下,身量大不了月狐多少的她是立马被扑倒在了地上。
手肘一阵刺疼,小家伙扁了扁嘴说道:“我的手好痛,兔兔,你好重啊!你快压扁我了!”
此时的兔兔已非原先的兔兔,早已被菱钥入梦的元神附体。
听见茜瑶喊疼,几个仙婢这才发觉,手忙脚乱地将压在茜瑶身上的白狐推了开来。神色慌张地问道:“公主!你伤着哪里了?”
未等茜瑶开口。
一抹月白的身影,从宫外电闪而入,灵敏娴熟地抱起了倒在地上的小人。
见着箫轶,被困在月狐身体里的菱钥是欢喜不已,吱吱地了叫唤了几声。
被箫轶抱起,茜瑶是立马就伸出了受伤的手,说道:“疼……轶哥哥,瑶儿手疼。”如月般皎洁的小脸上满满的小痛苦。
萧轶皱了皱眉头,将茜瑶放下了地,握着冒血的手臂是满心的心疼,责备道:“哥哥不是说过,让你不要跟兔兔玩的么?你偏不听,这下知道疼了。”
茜瑶扁了扁嘴,一脸的委屈。看样子就要哭出来。
萧轶立马缴械投降,哄道:“乖乖乖,别哭别哭……哥哥说错了,哥哥不好,哥哥这就带你去上药。”
萧轶言毕,身侧的白月狐是吱呜了一声,伸出尖舌,看似讨好地舔了一下茜瑶带血手肘。
萧轶不悦地看向了白狐,正欲开口时,白狐的身上突然就散发出了强烈的白光。
突发的状况,萧轶本能地捞起了茜瑶,轻身闪出,急忙唤了一声“姨父”。
倚月亭中的昊泽、惜诺闻声而至。
白光骤收,月狐现出了人形。
茜瑶惊奇万分,口中糯糯地唤了一声“兔兔”,身子顺杆子一样从萧轶身上滑了下来。
只可惜,萧轶是一把把她捞了回去。
将茜瑶锁进怀里的同刻,萧轶是扯了自己外披的长袍扔给了光身的兔兔,“穿上!”言语冷冷地,眼底亦布满了阴沉。
见着月狐的相貌,昊泽夫妇当即是怔在了原地,犹其君后,眸中神色是瞬息万变,月狐是她在月牙湖捡到的。
良久后。
瞧着这张像极了惜言的脸,君后问道:“你是谁?你是言儿么?”
菱钥愣了愣,裹着萧轶的长袍,叩首道:“狐女兔兔叩见国君、君后。君上、君后万福金安。”
君后愣了愣,说道:“不必多礼,快些起来。”说着便伸了双手去扶兔兔。
“阿诺……”
唤了一声,昊泽的脸阴沉了下来。
见此,兔兔精致妩媚的脸立时是充满了恐惧,半起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随即又跪了下去。
昊泽没有言语,冷着脸,下垂的手隐隐地泛着寒光,寻思着是否要杀了兔兔,一条性命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只是未等他想定,萧轶身后的仙婢是惊呼出声:“天啊……公主的血落地生花了!”
听得惊呼,众人是齐刷刷地向了茜瑶受伤的手臂……
一众人眼看着茜瑶手臂上的血滴落地上,又眼着着入地的鲜血长出一株火红的瑶草,开出了如梦似幻的同色花朵。
随后是一片鸦雀无声,个个震惊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