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后他这个商业会长再说什么话,往后估计怕是没什么人肯听了。
沐婉君若是竭力说服谢骋之答应他的提议,谢骋之或许还会认定她心怀叵测。可他不过是随口那么一问,沐婉君也便改了口。
如此一来,倒是令谢骋之觉得,方才应该是他多心了。
只是由长子作饵这件事,到底令谢骋之有些犹豫,“要不,还是由我亲自去会一会丰雪国的那些人?按照你的计划,若是中途我出了点小伤,对外宣称需要养伤,再搬去租界,不也是顺理成章?”
“是。若是老爷亲自出面,这计划自然也行得通。不过,老爷您到底是应多商业会的会长。这次事情之所以闹得这么大,还是因为这次同日本宪兵起冲突的人当中,也有咱们商会的人。万一丰雪国的人因此迁怒到老爷您这个商业会会长的头上,届时若当真弄假成真,丰雪国的人对老爷动手,可如何是好?
大少爷便不同了。他同丰雪国的人从未有过冲突,也仅仅只是代表老爷您个人,又不像您,是代表整个商会。想来丰雪国的人亦不会太过为难他。如此大少爷自是能够全身而退。老爷,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谢骋之心绪纷乱。
理智告诉他,三夫人的这一计划可行。
可心里头却总是觉得,好像隐隐有哪里不对。
“你让我想想,你让我好好想想~~~”
“嗯。不过,老爷您可要尽快拿主意。今日您在那帮商会理事们的面前将同丰雪国谈判的事情应承了下来,他们定然在盯着你,就看你什么时去呢。”
……
这天,谢逾白从洋行回来,就被谢骋之叫了去。
因为去了趟主院,回到汀阑院的时间,也就比平时晚了一点。
碧鸢同冬雪两人已经准备好饭菜,平日里,天黑之前就已经回到汀阑院的人,今日到堪堪天黑才回来。
从冬雪的口中接过热毛巾,递給谢逾白,叶花燃随口问道,“今天怎么比平时回来得晚了一些?可是洋行今日较忙?”
“不是。”
仅仅只是否认了这一句,之后便没了下文。
“嗯?”
叶花燃在餐桌上坐下,面带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人。
“食不言。”
谢逾白擦了手,将毛巾交给一旁的冬雪,也在餐桌上坐了下来,拿起碗筷,淡声道。
男人显然是没有现在开口的打算。
现在是吃饭时间,谢逾白不愿意说,叶花燃自然也不好勉强。
因此,哪怕是满腹疑惑,她也只好暂且压下。
晚上,临睡前,叶花燃忽然想起谢逾白尚未回答自己在餐桌前提的问题,刚洗漱完的她,从洗手间走出,又再次问了一遍。
谢逾白坐在床边看书。
闻言,他放下手中的书籍。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再避而不难,而是将傍晚时分主院同父亲谢骋之谈话的内容洗漱告诉给了小格格。
刚刚走到床边,弯腰正要掀开被子的叶花燃动作一顿,她抬眸,讶异不已地问道,“你说,父亲傍晚将你叫去他的主院,问你愿不愿意替他出面,同丰雪国的人就这次宪兵到处抓无辜的民众同商人一事谈判?之后,我们的人再设计让你受点轻伤,对外再宣称你受了重伤。如此父亲便顺理成章,声称因为担心儿子的伤势,将我们大家一同接到租界,以此躲避接下来可能会有的乱局?”
因为这主意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叶花燃全程语速有些快,音量更是不自觉地微扬。
“嗯。”
谢逾白替叶花燃将被子掀开。
叶花燃上了床,身子贴近谢逾白,急切地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说父亲的?”
谢逾白沉默。
叶花燃的心底便扬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你答应了?”
“我没有理由拒绝。”
是了。
这才是问题真正所在。
谢逾白当然并非不能选择拒绝。
但是,一旦拒绝,想也知道,他在谢骋之心目中的地位会一落千丈。
如此,等于将谢家家主之位拱手相让没有任何区别。
谢逾白当然不可能让这件事发生。
不能拒绝,自然只能答应。
叶花燃久久没有言语。
身为儿媳,她自然不能问谢逾白,为什么谢骋之这个当父亲的不自己以身涉险,偏要长子当这个饵。
她多少也猜到了谢骋之心中所想,想来,亦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即便如此,并不意味着她能够理解,并且坦然地接受。
许久,她才眉头不展,语气闷闷地道,“如果不是你同父亲轮廓有几分神似,我当真要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父亲亲生的了。”
哪有当父亲的,像是嫌儿子过得太安逸,恨得把儿子往火坑里推的。
且不说那丰雪国的人有多难缠,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招致伤身之祸,即便是计划顺利,所谓制造一点小意外,受点轻伤,谁又能保证当真不会出别的岔子?
万一请的人没控制好力道,当着将归年哥哥弄伤了怎么办?
相对于叶花燃的气愤,谢逾白语气淡淡,“我说过,谢家不缺儿子。”
不缺儿子。
不缺儿子,所以就可以叫长子去冒险么?!
这是什么道理?
不管谢逾白表面上表现出来有多不在意,叶花燃都不可能问这个诛心的问题。
既然谢逾白已经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