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骋之脸上,只有愤怒,倒是未见任何心虚。
谢逾白便多少猜测出,想来,父亲对于十三姨太太的事情,应当是当真一点也不知情。
谢骋之听说十三姨太太是因为叶花燃才忽然被巡捕房的人给带走,当即沉了脸色,“好啊!原来阿香,是因为你媳妇儿告的状才出的事!?我倒是想要问一问东珠,阿香到底哪里对不住她,为何要这般陷害阿香?”
谢骋之心疼自己的姨太太,谢逾白自然也是要维护自己的妻子,“凡事都要讲究动机。东珠同十三姨太太没有任何过节,亦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她何需大费周章,去陷害十三姨太太?她没有动机。父亲,你的这个问题根本不成立。”
谢骋之方才也是骤然听闻十三姨太太是因为大儿媳的缘故才被巡捕房的人给盯上,故而暴怒,现在冷静下来,不得不承认,大儿子的话有几分道理。
是啊。
凡是都讲究动机。
东珠同阿香两人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她没有理由故意陷害阿香。
“会不会……是你媳妇儿认错人了?”
“不可能。但凡有认错的可能,东珠不会将一件不确定的事情告诉黄队,给十三姨太太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谢逾白直接否定了这种可能。
现在,问题便又回到了十三姨太太本身。
谢骋之不蠢,他自然是听出了长子话外的意思,“怎么,你同你媳妇儿一样,都怀疑,那雷老爹的死,当真同阿香有关么?你方才说,凡是讲究动机。阿香为什么要杀害那个雷老爹?她同那个雷老爹无冤无……”
尚未说到“仇”这个字,谢骋之便脸色微变。
他忽地想起,多年前,绑架十三姨太太的匪首,似乎就是雷老爹?
“父亲您终于想起来了。”
谢骋之的错愕全写在了脸上,谢逾白轻易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只能说谢骋之先前对这个十三姨太太实在太过不关心,以至于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阿香同雷老爹之间的关联跟牵扯。
“说不通!说不通!就算是阿香憎恨他当年绑架了她一事,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又是在对方已经被判枪决的情况下,偏要赶着在这几天动手报仇么?甚至,冒着被发现,乃至要自己坐牢的风险?再蠢的人都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便是问题所在。父亲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倘若是您,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您会在对方时日已然无多的情况下,对您的仇家动手呢?”
谢骋之瞪了谢逾白一眼,“老子就不是会动用私刑的人!”
他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为什么要去手刃仇家?抓捕最罪犯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交给巡捕房的人就好么?
谢家的发家史,可并不光彩,谢逾白自然不信父亲嘴上那一套,他只是平静地道,“只是假设,父亲。”
“不会。别说对方时日无多,就是对方还能活个成百上千年,都不会对对方动手。杀人是犯法的。如果,在对方时日已然无多还对对方动手,那么,只能是一种可能。对方已经没有再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必要。”
而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再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呢?
自然是,在对方知道了自己太多秘密,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的情况。
“阿香很早便被卖进了谢府,平日里也几乎从不出府。除却多年前那次绑架案,她同对方应该再无交集。她被绑架一事,谢府上下,只要是过去在谢府当过差的都知道。为了这件事,便杀对方灭口,这会不会太过荒谬?”
但,若是雷老爹知道的,不是这个秘密,而是其他,阿香所不能让外界所知晓的秘密呢?
想到这里,谢骋之不由眼露茫然。
他发现,自己对这个枕边人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雷老爹包庇,阿香是最后一次见过他的人,谢逾白不认为这二者之间只是一个纯粹的巧合。
他的话在父亲面前起了作用,见父亲陷入了深思,谢逾白便一个人悄声离开了。
谢逾白离开住院,同从外头匆忙走来的谢方钦打个照面。
谢方钦今日在洋行,收到消息后便急忙赶回家,谁知,还是迟了一步,回到府后才得知母亲已经被带走。
眼下,是来找父亲问清楚情况的。
兄弟二人打了个照面,自然是彼此冷漠地擦肩。
谢逾白回到汀阑院。
叶花燃支躺在房间炉火边的躺椅上,膝上,还摊着一份报纸,人却是已经睡着了。
“呀!格格怎么又这样便睡过去了。也不怕着凉。”
碧鸢端着泛着热气的燕窝走进房中,见小主子已经睡着了,小脸皱成了一团。
方才还问过格格,要不要吃燕窝,格格还点头来的,结果,一转身,就睡过去了。
碧鸢将燕窝放在了桌上,弯腰,正准备拿起格格膝上的报纸,谢方钦低声道,“这里交给我,你先下去吧。”
碧鸢亦是压低嗓音回道,“是。姑爷”
碧鸢关门出去了。
谢逾白弯腰,将报纸从叶花燃膝处拿开。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方才还闭着眼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了。
“吵到你了?”
“没有。本来也没睡着。如何了?十三姨太太……”
叶花燃就着谢逾白的手,顺势坐起。
谢逾白将手中的报纸放到一边,“十三姨太太被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