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似乎是回府之后,便没有见到白薇、邵莹莹母女二人。
白薇惯会做人,自小,就对她比邵莹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即便是连对她大声说话,都是从未有过的事。她是那样地温柔可亲,以致,在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在心里暗暗地想,要是白姨是她的额娘那该有多好。
现在想来,何其讽刺。
白薇分明是深知,她们母女二人想要在这瑞肃王府安身立命,就不得不讨他们一家的欢心。
上辈子,白薇也确实做到了。
她跟三位哥哥,不但由衷地敬爱她,亦是将邵莹莹也视为他们真正的兄弟姐妹。
按说,她险些死在西郊的那场深林大火中,今日自姜阳而归,白薇跟邵莹莹硬是迫不及待地上赶着对她嘘寒问暖,怎么都不该是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人影才是。
垂眸掩去眼底的嘲讽,叶花燃声音清冷地问道,“邵姑娘呢?”
碧鸢替叶花燃将床头一半的软纱张放下,“奴婢听府内其他人说,邵姑娘陪着邵夫人一起,于几日前,去鸡鸣寺为您祈福去了。”
去了鸡鸣寺?
前世,叶花燃是同谢端一起,坐上了那列北上的列车的。
她自是无从得知,上辈子白薇跟邵莹莹是不是也以她祈福的名义去了鸡鸣寺。
“邵夫人同邵姑娘两人经常去鸡鸣寺吗?”
“是呀。格格您忘了,邵夫人跟邵姑娘每月初一、十五,都是要去一趟鸡鸣寺,为您抄经祈福的。不过这几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想来邵夫人跟邵姑娘真的是很担心您,这才又去了鸡鸣寺。”
叶花燃如今是披着十六岁鲜嫩的壳子,实际上,有些记忆到底是模糊了。
被碧鸢这么提了一嘴,倒是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她幼年时,一场大病,大夫为她诊断,断言她的病症乃是大凶之兆,让阿玛跟额娘要有心理准备。阿玛跟额娘自是不肯轻易放弃,遍请多方名医,但效果甚微。白薇便日日跪在佛堂前,为她诵经祈福。
说来也巧,尽管她那场病症来势汹汹,后来竟当真熬过了那场冬天。
大夫说她是福泽深厚,命不该绝。
白薇也在一旁喜极而泣,认为是佛祖庇佑,她这才逢凶化吉。
自那年冬天以后,每逢初一、十五,白薇定会去鸡鸣寺为她祈福。
她自是大为感动,身子不那么糟糕时,或者是有时在府中待得实在腻歪了,也会随同白薇一起去鸡鸣寺住上一段时间。
“呵。她们倒是有心了。”
碧鸢没有听出小格格是话里中有话,她替主子房间里的驱蚊艾草点上,点了点头,“可不是。邵夫人跟邵姑娘,历来对格格的事是极为上心的。说起来,我听其他丫鬟们说,邵夫人跟邵姑娘好像明日就从鸡鸣寺回来了呢。”
叶花燃实在不想将话题一直围绕在那对令她反胃的母女二人的身上,叮嘱道,“无论是邵夫人还是邵姑娘问起我跟归年在姜阳发生过何事,你也一律只推不清楚即可。我不想白姨跟莹莹姐两人为我担心。”
碧鸢拿着艾草,在房间里熏了熏,驱了蚊,应声道,“嗯,奴婢晓得了。格格,那要是……”
碧鸢想要问,若是邵夫人跟邵姑娘问及凝香的事,她是要如实回答,还是也避重就轻什么的,话说到一半,这才发现,躺在床上的小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睡着了。
碧鸢替主子将只盖到了腰间的丝被往上提了提,动作轻柔替小格格将软纱张放下,吹灭房间里的油灯,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这一夜,叶花燃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一重又一重的梦境叠了一层又一层。
火,周遭到处都在起火。
睡梦中,她看见那些狰狞的面孔,鸣着枪,手持刺刀,在王府进行肆意地掠夺、抢杀。
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不能搬走的东西被强行砸烂。
栖鸾阁陷于一片血管当中。
不仅仅是栖鸾阁,整个王府,都处在一片火光当中。
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叶花燃还是拼命地在王府当中疾奔。
她想要告诉额娘还有兄长他们,匪人就要大举入迁,她想要大声地呐喊,想要让他们快点逃,逃得远远的!
她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
额娘、兄长,嫂嫂、大哥、二哥……
你们都在哪里?!
你们到底在哪里?
“找到那枚龙纹玉佩了吗?”
一道阴冷如潜伏在丛林里的毒蛇的声音,在一片喊杀与尖的声音当中突兀地响起。
叶花燃猛地顿住了脚步。
她的身体像是有自己的意识,本能地循着那道声音而去。
她就那样穿过一具又一具的身体,一堵又一堵的墙,来到了王府的映竹院,白薇跟邵莹莹母女二人的住所。
“阿善,我跟你妹妹在王府多年,当真根本连龙纹玉佩的影子都没见着!会不会是你的人消息有误,其实那枚龙纹玉佩,根本不在瑞肃王府?”
是白薇的声音!
叶花燃循着声音走去。
她看见,白薇同一名体型瘦高的男子,站于映竹院影影绰绰的竹林之前。
叶花燃努力想要看清楚那名男子的身形,那名男子恰好站在背光之处,无论她如何努力,始终看不清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