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父亲身边的单柱跑了过来,父亲与小靖王正把酒言欢,不知何时才能散呢,怕晚了过来扰了母亲,索性直接去白姨娘屋子里了,让母亲不用等,早些安歇。
既然如此,母亲就直接让人院子下了匙,把我留了下来。
我靠着母亲温软香糯的身子,躺在大迎枕上陪着说话。
“母亲,几位姨娘身子一直都没什么消息呢。”我想到父亲去了白姨娘院子里,绞着手中妆花背面,假装若无其事地问。
母亲正迎着光,绣一件中衣的浮边,闻言,手中一顿,轻轻冷冷道,“你父亲年纪不小了,膝下只得两子两女并不多,几位姨娘若能再添个一男半女也是福气。”
“可,如若杨姨娘或者柳姨娘生个哥儿,祖母还不知道会使什么腌臜手段害您呢。”我心直口快,心里一急,恨铁不成钢地嚷了起来。
母亲一惊,急忙捂住了我的嘴巴,“行了,小姑奶奶,就不能轻些么!”
哼,我憋屈地撇过头。
“母亲晓得你是为了母亲好,不过这件事儿,你就不要掺和进来了,母亲心中自有计较。”母亲低头咬掉了手中余下的线,处变不惊地回答。
主母不让姨娘怀孕,办法想必多了去了,母亲总不至于笨到坐以待毙吧。我寻思着主动开了口,“其实,如果几位姨娘心思正派,我倒不排斥再多些弟弟妹妹,只是一个个却都不是省油的灯,那如若膝下多了子嗣,将来不是更要反了天,何况祖母心心念念只想要扶正杨姨娘,我们总要未雨绸缪才好。”
母亲瞧着我愁眉不展的模样哼哧一声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呀,怎么生的这般精巧的心思,不过你还是个未出阁的丫头,可别管姨娘屋子里的事情,落了把柄。你说的母亲都有数。”
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那必定是有打算的。
“对了,明儿个是你二姐回门的日子,你可跟先生请假了?”母亲拿着手中月牙色中衣利索地抖了抖,问我。
我嗯了一声,想了想反问:“母亲,怎么回门宴也设在大栏街呢,祖母倒是肯,连着上回二姐送嫁也是没有设在这边呢!”
母亲将中衣递给红袖,吩咐她好生放置了,才回过头,晶亮的眼睛诡异地转了转,“你大伯母倒是想呢,在我们这边,她可不是省钱又省力,可是你要知道,大房那边可一个子儿也没有交到公中,自然没有反过来还要嚼用公中的道理,她也拉不下这个脸啊。”
“这样说来,公中也太亏了。”我忍不住愤愤不平地嘀咕。
母亲却不以为意地翻了翻眼,“自然是这样的,住在一起,谁不是想着用公中的,吃公中的,就你三叔那边,他那点子上交的俸禄,哪里抵得过公中使在她们三房身上的银子。”
母亲见我又开始横眉毛,竖眼睛,笑的更加欢畅:“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抠门的呢,你放心,我们这房吃不了亏的。”
我这才恢复了笑靥,嘻嘻哈哈地钻到了母亲怀里,“这么说来,大伯母不和大家住在一起,可是亏大发了,什么都享不到公中的。”
母亲意味不明地勾起了唇角,并不答。
我脑中一个激灵,瞬间想通了什么,不确定地问:“母亲的意思是,大房那边会提出分家。”
母亲怡然自得地盯着软绡纱帐顶,赞赏地抚着我的背脊,“只是,素来,长辈健在,就没有分家的道理,恐怕也难。”
许久没有和母亲一道睡了,睡得好像格外香甜。
清晨,眉儿送来了我的衣裳,我随便梳了个篡儿就回了凌菡苑。
碧霄院里,樱娘正站在琉璃镜妆前,红袖为她套上了一件广袖双丝菱对襟褙子,湘红色显得人面容白皙透红,好似一抹水汪汪的清池,而月华裙上墨染的小朵小朵的茉莉,更是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端庄静雅。
红袖满意地理了理裙角,才扶着樱娘坐了下来:“时辰还早,夫人先把药喝了,再去容华堂不迟。”
樱娘依言应了,就着红袖的手,把那碗温着的药汁如数喝尽,虽然日日喝,还是苦的连皱眉都来不及,看的红袖格外心疼,含了一颗蜜饯才算压下了喉咙口的恶心。
说起来,如若不是院子里这不省心的姨娘们,夫人也不会伤了身子,这些想法在脑子里打了个骨碌,红袖不吐不快。
“夫人,小姐说的奴婢觉得很有道理,不要等到真的怀上了,那就……”
樱娘刚刚舒展的眉头又拧了起来,瞥了一眼红袖,“白姨娘那儿……”
“那药下在脂粉里,又是这么名贵的脂粉,白姨娘舍不得不用,这是怀不上的。”红袖清澈的眸子难得现出阴狠的光芒。
樱娘低眉敛目,盯着自己衣服上的璎珞盘扣凝神了一会儿,才如释重负道:“也好,也差不多了,就按照计划行事吧。”
“那杨姨娘那里……”红袖有些难办地问。
樱娘摇了摇头,“她那里暂且放着吧,总要一个个来,否则容易引起怀疑。”
“也好。”红袖面色沉静,好似只是讨论着外面的天气一般,“到底那年她生三小姐时伤了身,虽然一直调理着,要再生养,也不是那么容易,而且年纪也大了不是,所以老夫人才选了柳姨娘进来,到时生个哥儿寄在她名下,可不是打的好算盘。”
大栏街那边,我和容瑶、容宛并没有避嫌,本是嫡亲的亲眷,不需要这般谨慎。容瑶依旧是挨着祖母坐的,我和容宛只是搬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