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兰姨,怎么又病了呢?”我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垂头丧气。
她流盼黑眸即使憔悴,依旧荡漾着迷醉的风情,怜惜地望着我,又望了望一旁伫立着一动不动的小靖王,无声地拍了拍我的手掌,未置一词。我看她没力气的很,便不好多待,主动提出告辞,本以为靖王妃会同我一道离开,可是她却说,自己再坐会儿,而且还将小靖王遣了出来,我不好多留,就走了。好奇心作祟,我仔细回想着着怡妃同靖王妃寒暄时的表情,举止娴雅客气,又不失亲切,只是,奇怪的是,原本小靖王应该是和怡妃很熟悉的,可此次见面也是互相拘谨的很,我都怀疑,那日我是不是眼花了,那日坐在她床边的并不是小靖王不成。其他还真看不出什么。
我们俩双双出了玉芙宫,我瞧着他忍不住回眸又向着宫门深深看了一眼,凌厉的脸廓似是愁绪万千,我也跟着重重叹了口气。
他似是听到了我的叹息声,猛地回过了头,唇边还漾着似真似幻的笑,晨光下,更添了一丝惊心动魄的美。
“小丫头,不要忘了,你还欠了我一个情。”
“啊?哦!”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件事儿,不服气地低下了头。本以为他会顺势提出什么要求,可他二话不说,提步开走。我糊涂地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走啊。”他见我没有跟上来,又回头冲我不耐烦地努嘴。
“哦。”我傻傻的,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第二日是大伯父一家来晨昏定省的日子,祖母难得地留了晚膳,还请了所有姨娘一道过来。原本,为了容媛的事情,父亲准备跟大伯父商量一下,所以,索性大伯母就开开心心地答应了下来。
当晚,月色姣好,乌幕辽阔,午后一阵轰轰雷雨打湿了灼热的空气,凉风徐徐,很是舒爽。祖母命人搬了桌椅到院子里,一道人乘凉说话。母亲身子好了很多,所以跟着大伯母也在祖母身边忙着伺候,添个茶水,递个毛巾等等。虽本是丫头的事儿,但祖母就喜欢使唤自己的媳妇,知道是特意为难,却也无可厚非。
“行了,你去坐着吧。”祖母热络地拍了拍大伯母的手,吩咐她,却独独留了母亲在身边伺候。大伯母自然不好搪塞,讪讪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是啊,大嫂去坐吧,我来就好了。”母亲笑若嫣然地说着,手下动作不停,依旧不动声色地为祖母敲着核桃,这个时节的核桃都是陈的,祖母却偏要吃,难为母亲辛苦。这儿的人都知道祖母是故意的,为着这几日父亲一直独宿在母亲那里,不过偶尔去白鹭那里打打牙祭,柳姨娘那里和杨姨娘那里当真去的不多,祖母这是为杨姨娘不平,也为自己安排的柳姨娘不平。
“对了,听说你府上的那个连姨娘怀了身子了?”祖母突然挑起了这个话头。
“是。”大伯母脸色一阵尴尬,低低应着。
祖母却好似很是欣慰,叫身边的丫头赏了大伯母一件成色不错的头面,亲切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度贤惠的,很好。”说完,冷冷一瞥母亲温婉的脸,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讽刺道:“将丈夫拴在房里难道是一个媳妇该有的,儿孙满堂才是福气,你也该向你大嫂好好学学,什么是娴妇。”
“是。”母亲脸上不显,恭恭敬敬地福身。母亲应付祖母的方法就是什么都称是,貌似十分听话,可转眼,也就那么回事儿,祖母想来也尝到了母亲的伎俩,颇不耐烦地瞪了母亲一眼,提高了声音,“我的意思你可是明白了?规矩总是要有的。”在我们小辈面前她到底还是知道稍稍避讳着说的。
“媳妇知道了。”母亲还是一贯荣辱不惊,完全看不出不快的神色。
我是听明白了,这是逼着母亲给各位姨娘排日子,在场姨娘都是听了一耳朵的,各个蠢蠢欲动起来。
戌时三刻,家宴散了,我随着母亲怏怏不快地一道往回走。
“这是怎么了,像个小老夫人似的。”母亲执着我的手,揶揄地望向我,她却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
“我……”
“夫人,夫人……”我刚要抱怨几句,身后白姨娘边唤着边向我们这边赶过来。
“哦,是白姨娘啊,可是有什么事儿?”母亲待白鹭一向优厚宽容,她因跑动而岔气,站在跟前一时也说不出利索话来,母亲耐心地拍了拍她纤弱的肩膀,“慢慢说,瞧你急的。”
“白鹭,白鹭谢谢夫人施救,家兄已经放出来了。”白鹭秀靥香娇玉嫩,峨眉轻愁,眸含悲怆地向母亲跪了下来,在微弱月光的映衬下更加楚楚可怜。无疑,她是美貌的,所以,也算得父亲的心,只是父亲不是贪色之人,不至于宠爱。
母亲貌似心疼地扶她起身,怜惜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些许小事,你何必在意。”
“这哪里是小事,对妾身来说真是天大的难事儿,还好有夫人帮忙,妾身无以为报。”白鹭说着已是潸然泪下,感激诚挚地望着母亲。
母亲眼眶微红,目光漂浮地略略点了点头:“好了,下去好好休息吧,不要想那么多了。”
这事儿眉儿跟我说过的,白鹭本是卖身的丫头,可前段日子居然找到了自己兄长,只是兄长犯了事儿,白鹭走了多少路子都没有捞出那兄长,也求了父亲,父亲随手扔给了母亲,母亲出钱出力将人保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