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风律首很认真地接了话:“愿闻其详。”
不过何鹭晚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勾起了旁边这位危险人物的兴趣。
她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已知的线索,仔仔细细推敲着易文行动背后可能的动机。
怎么想,易文为利不惜以命抹黑往生门的名声,是最为合理的一个解释。
可是云渺台上,易文的仇恨太纯粹了,何鹭晚不得不相信他在台上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或者说,是他自己深信不疑的真相。
所以可能性更大的新思路,就是易文被人利用操控了,他和名为阿涂的姑娘都是更大一盘争斗中的牺牲品。
何鹭晚自顾自思考着,全然没有理会在一旁静等下文的苍风律首。
这显然让律首感到不快了。
“司觉。”苍风律首沉声喊了何鹭晚的名字,重复问道:“你说的奇怪,怪从何来?”
被点名的何鹭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偏头对上了苍风律首紧盯她的眼神。
一双澄澈纯净却被疑虑填满的眼睛撞入了苍风律首的视线,他没由来地相信,何鹭晚真的猜出了什么。
不过可能吗?往生门一案的很多内情,是连苍风律都调查不清的。
律首迟疑了一下。
何鹭晚呢喃的同时,他正好也在梳理自己手头掌握的线索。
最近发生的怪事不少,为此他才会轻易地同意琴令发来的邀请,一同坐镇本次酒谈会。
正因为他也疑惑着一些关键,听见何鹭晚小声感叹奇怪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地追问。
趁这个苍风律首也在走神的空当,何鹭晚已经整理好了思绪。
她从律首那儿感觉到了和自己相似的情绪,所以她判断,询问律首或许能解决一些她拥有的疑虑。
何鹭晚道:“在下不敢妄言,只是易文与赫槿初的这场恩怨谈疑点重重,在下想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他们非搬到云渺台上解决不可的理由,故而觉得有些奇怪。”
“你细说来。”
不仅是苍风律首,听何鹭晚这么一点,谷雨和琴令也都坐正摆出一副认真听的模样。
何鹭晚发现大家对她的话都有一定程度的认可,便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整理了一下措辞之后,娓娓道来。
她说:“应方未婚妻被药死这件事恐怕是真的,在下还不清楚应方是如何将这件事直接算在往生门头上的,所以不敢妄加推测,但……”
苍风律首淡淡插话:“彬县有两家药铺与往生门有合作,上往生门求药的,皆是去药铺凭信物取药。”
何鹭晚了然,同时心下确定,苍风律首出于一定原因,也在调查这件事。
她道:“病人病死有多种可能,且不说合作的药铺有没有动过手脚,就是把药发往药铺的过程,也有被人下黑手的机会。这一路的盲点太多,易文把仇家锁死在往生门的身上,本身就存在一些问题。往生门立派多年,医治过程中的事故绝不会只有一起,他们必然是有一套完整的应对手段,才能将仁名保持到现在的。”
“此言有理。”苍风律首给予了肯定,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二来易文的身手若要杀人,阻止他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往生门弟子再不谙武学,也没有被杀到无法还手的道理。既然是药毒一体,被杀的二十三人里抛开护卫问题不谈,就没有一个不会用毒防身的吗?”
何鹭晚的话让在座的人们都陷入了思考。
并非他们想不到这些,而是何鹭晚的话在抛给他们疑问的同时,也给了他们一个思考的方向。
就连蓝煌和风谣都下意识地开始思考何鹭晚的话。
她继续道:“赫门主身上同样有不少让在下感到奇怪的疑点。赫门主仁名在外,按常理讲,如此心善仁慈之人,就是将自己的门人视若亲子也不过分,二十三名门人枉死,这恐怕是一份不共戴天之仇了。但赫门主对应方却没有多少恨,对往生门的惨案也没有展现出过分的悲伤。他……应是在思虑着更深远的一些事情……”
苍风律首问:“这你如何得知?”
何鹭晚一时语塞,她靠精神域的感知获得的独门信息讲得太细了点,非要说如何推论来的着实有点难为人。
琴令适时插话:“闻墨在观相上自有一手,看人方面她还是很准的。”
律首看着何鹭晚又问:“你也是个神棍?”
“我不……在下,不会算命。”何鹭晚心中警钟大响,突然想到律首对算命有些忌惮,赶紧为自己澄清。
她说:“人的情绪和思考从面部表情上能看出一些线索来,在下学过一些门道技巧,只能看到一个人当下抱有的些许情绪,不是什么能窥破人心的伎俩。”
苍风律首对这个解释表示接受,他转移了话题:“你觉得赫槿初在思虑什么?”
这个还真问住何鹭晚了。
她诚实地摇头:“恕在下对内情所知甚少,无法推测。在下感到奇怪的地方已经悉数列出,不知律首可能为在下解惑?”
苍风律首沉默不言。
他越是如此,何鹭晚越相信这件事背后的牵扯比台上二人表现出来的要复杂。
她深呼吸做着调整,但最初的违和感给她带来的烦闷依然没有消散。
这件事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麻烦不少。
央楼三层这些人谈话的过程中,云渺台上的情况已经从比武变为了吵嘴。
易文胸前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他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