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勾勾看着何鹭晚,脸上错愕的表情展露无疑。
这么看,殷封阑其实有一双很干净的眼睛,何鹭晚从他眼中看到的,是一个纯粹的灵魂。
殷封阑回过神来,一种强烈的异样感在他心中蔓延。像一团凌乱的毛线球在他心头滚来滚去,蹭得他坐立难安,却又抓不到头绪。
琳荷苑他是待不下去,以至于他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何鹭晚看着殷封阑远去的背影,大感棘手。
是不是安慰得效果太好,反而物极必反了?
她好笑得摇摇头,殷封阑的难哄程度之高,她平生未见。
但无论怎么说,出发的时间已经定下来,只剩一个下午收拾行囊的时间,何鹭晚竟然觉得有些不够用。
年亥教授的变装术并不难掌握,不过何鹭晚身形单薄,纵使有办法变出个喉结、在体态容貌上伪装得像个男性,凑近了看她依旧有些雌雄莫辨。
说好听叫俊美,说难听叫阴柔。
声音是年亥无能为力的部分,不过这个何鹭晚到碰巧有点研究。
前世她旅途当中偶遇了一位神奇的“旅行者”,从她那里学了好些奇奇怪怪的技巧。
伪声就是其中之一。
从她有了变装出去闯荡的念头开始,何鹭晚就一直在私下里找机会锻炼这具身体,如今的伪声已经很难听出破绽来,虽然还不够完美,但她变装后的相貌就不是阳刚的类型,配上这种声音刚刚好。
再然后……
何鹭晚看了一眼风谣和苏朵的房间,犹豫起来。
最终,她还是走过去敲响了门。
苏朵应声出来开门,她正在屋里收拾要外出的行李。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您喊奴婢一声就好了,不用亲自过来的!”
何鹭晚忙说没事,拉着她走进屋里,在床边坐下。
“小姐?”苏朵有些奇怪地看着何鹭晚。
何鹭晚说:“苏朵,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苏朵老实回答:“小姐说,您可能要出一趟远门,要奴婢早做准备。”
何鹭晚拉着她的手问她:“你可好奇我是要去哪儿、去做什么?”
苏朵笑容甜甜:“奴婢只管跟着小姐,您去哪儿都是一样的。”
何鹭晚眼睛酸了一下,抬手去点苏朵的鼻子,掩饰自己的情绪。
苏朵是至今为止,何鹭晚在这个世界里遇到的唯一一个淳善的人。
她想护好这份没有被歪曲过的天性,所以才久久不能决断,究竟要不要带着苏朵一起去江湖。
直至刚才,何鹭晚才做出决定。
一定要带去。
“苏朵,你听我说。”何鹭晚梳理着语言,讲起话来甚至比在殷封阙面前畅谈的几次还要慎重:“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上京城了,离开这里,去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只有你、我和风谣,两年时间,做点不一样的事情,然后再回来。”
苏朵说:“天涯海角奴婢都跟您去!”
“苏朵,这一路不会容易,你可能会遇见至今为止从未见到过的事。或许是好事,或许是坏事。你会生出很多新的想法,让你开心的、让你不开心的。我只有一点想跟你交代,那就无论你遇到了什么样的困惑,都不要憋着不说。外面没有这儿这么多规矩,有了想法要知道说给我听,好吗?”
何鹭晚说得非常诚恳,苏朵却听得似懂非懂。
她小心地问:“小姐是希望奴婢能多陪您说说话?”
何鹭晚纠正:“是希望你多主动找我说话。”
这下苏朵听明白了,小姐是怕出去会寂寞,所以要自己多跟着,就不会太想家了。
“奴婢明白了!”
何鹭晚伸手揉了揉苏朵的头,叫她收拾完东西之后好好休息,为明天离京做准备。
然后她也继续准备去了。
要提前打招呼的人还有一位,虽然不能当面辞行,但至少要书信一封告诉她,宽慰她不要太过担心。
何鹭晚咬着笔杆翻来覆去写了三四张纸,都觉得话不该这么说。
如此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辞行信才写好。
何鹭晚叫来风谣,拜托她亲手将信送到戚姨娘的手上,不要惊动何府的人。
风谣领命而去,何鹭晚彻底放下心来。
她开始享受奔波前最后的闲暇和宁静,全然不知殷封阑要出京剿匪、身边只带何鹭晚的消息炸开了阑王府。
各院的主子们都有不小的反应,大胆一点的直接跑到了殷封阑的面前去求,希望能随行左右。
只是无论她们如何恳求,殷封阑都不会松口的。
何府,回凉苑。
戚姨娘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从晁夫人生辰之后,她的生活越来越好,屋内器具更换一新不说,日常用度也充盈有余。
若不是她坚持不要太多服侍的人,只怕今日风谣无法避开所有人直接找到戚姨娘。
“奴婢风谣,给戚姨娘见礼。”风谣先是问好,然后递上了何鹭晚的信:“这是何姨娘书给您的。”
戚姨娘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拆开,一页纸的内容反复看了好几遍。
“明天就要走了?”
“是。”
“你是阑王殿下的人吧?”
“是。”
“请你保护好她,不要让她遇到危险,好吗?”
“这是奴婢的职责,不敢有分毫懈怠。”
“既然如此,你回去复命吧,告诉她,我会在上京替她祈福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