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鹭晚只镇定地旁观着好戏,顺便给卓虞梵秋递上个询问的眼神。
见她并没有被薛从柔的话激到,何鹭晚对她的心性也更认可了几分。
她听着薛从柔这娇滴滴的哀戚调子便软了半边的心,殷封阑应该更不会无动于衷了。
何鹭晚这么想着,看了眼殷封阑的表情。
他居然真的无动于衷!
殷封阑神情淡漠,似乎浑不在意府中是否安稳和谐,他品了口酒,看也没看薛从柔:“既知错,便不要再犯。给左侧妃她们道个歉吧。”
薛从柔面上一白,她自然拉不下这个脸去道什么歉。
向来自恃身份的她,仗着母家是朝中三品大员,又是嫡出的身份,对府中的妾室们哪个都看不起。
可殷封阑不但提了与她身份相当的左淑楠,还在之后又补了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这吓得薛从柔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不情愿地低头应了声“是”。
薛从柔在婢女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端着茶杯举向左淑楠等四位他国美人,勉强地笑道:“方才是我言语有失,并非刻意针对各位姐妹,还请诸位谅解。我今怀有身孕,不宜饮茶喝酒,在此便以清水替代,敬诸位姐妹了。”
说着,她带着屈辱咽下了杯中的清水,竟从中品出了淡淡的苦涩。
“薛侧妃客气了。”左淑楠傲气地举杯一饮而尽,没给一点好脸色。
“薛姐姐客气。”
“侧妃姐姐客气了。”
瑸国的舞姬熙竹和韶国公主和安也举杯回应,各怀心思地喝下了这杯茶。
只有卓虞梵秋一言不发,举杯意思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白倚涵将场上的气氛看在眼里,微笑着向殷封阑建议:“王爷您看,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误会一说就开了。薛妹妹今日毕竟也是主角,她肚中还有小皇孙,您也别太苛责了。”
殷封阑淡淡“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态度。
但白倚涵就全当他原谅了,和善笑着冲薛从柔道:“薛妹妹快些坐下吧,你身子重,不能累着,王爷已经原谅你了,你也不要再耍小性子,切莫影响了孩子。”
“是。”薛从柔再怎么心有不甘,殷封阑的面前也不敢明显表现出来。
她慢慢坐下,低头夹着菜吃,再没什么动静。
庭院中一时安静得可怕,除了碗筷轻碰的声音外,就只有夏蝉连绵不绝的鸣叫,在本就闷热的环境里,愈发吵得人烦躁起来。
白倚涵突然放下了筷子,朗声建议道:“今日的宴会本就是为王爷和薛侧妃办的,不如妹妹们轮流敬酒,以此祝福可好?”
殷封阑懒懒插话:“本王这里就不必了,去向薛侧妃敬酒就好。”
这等于当众下了白倚涵的面子,自然,她脸色一僵,略显尴尬地附和:“那你们就准备准备祝词,挨个向薛妹妹敬茶吧。”
众女虽不知道王妃唱的是哪一出,但这终归是命令。
她们面面相觑了一番,就依着座位的次序起身,端着杯子到薛从柔面前敬茶。
何鹭晚的座位在最末,她听着前面一连串违心虚假的祝福,觉得实在好笑。
明明一个个羡慕嫉恨得要死,却偏偏要装出一副真心恭喜的模样,说着让自己恶心的话,来做足表面功夫。
这个世界的人活着还真累。
终于轮到她来敬茶,何鹭晚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些人里,唯一一个对这孩子完全没有恶意的人了,所以她举杯祝福的时候也格外轻松自然。
“薛姐姐乃是有福之人,能得子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妹妹在此先恭喜姐姐有孕,二来祝福小皇孙能顺利降生,三来祈盼生产之时能够母子平安。以茶代酒,先干为敬了。”说着,何鹭晚饮尽了杯中的茶,亮出杯底示意没有剩余。
可她看到的却是满脸妒火的薛从柔,面对她刚才真诚的祝词,这位竟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薛从柔端着茶杯冷笑道:“不用你来假好心,你若真盼着我好,就该让王爷多来看看他的孩子,而不是你这个青楼来的破烂货!”
长了刚才的教训,薛从柔这次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她身边的婢女和何鹭晚两人能听见。
何鹭晚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人怕也是没救了,对她用暗示都是浪费精力。
但何鹭晚的面上依旧微笑着,轻声道:“王爷的喜好也非我所能左右的,薛姐姐太高看我了。”
薛从柔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你也配让我高看?要我说,你还是趁早滚出王府的好,否则哪天王爷想起来你的不洁,迟早是要处置了的!”
“那便等到那时再说吧。”何鹭晚不予与她纠缠,浅笑着应了一句就要回去。
“你!”薛从柔孕中情绪一直不稳,经此一刺激,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可她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就感觉到腹中一阵剧痛,不由自主地躬起身子,痛苦地呻吟出来。
这一叫,把院中的人都吓住了。
她身边冰萝更是惊慌起来:“小姐!小姐!您怎么样?快点坐下歇着!府医!府医人呢?快点找过来啊!”
薛从柔被搀扶着坐下,苍白的脸上直冒虚汗,疼得她不断呻吟,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院中已经乱成一团,请府医的,端安胎药来的,冰萝也急得围着薛从柔直转,但却手足无措。
突然,一旁同样焦急的玲萝看到薛从柔的下摆晕开了一片,忍不住惊叫起来:“府医快来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