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酉,初平四年。
时六月。
距离桃花落尽已只剩下不到一个多月的时间,许多诸侯都开始思索,到底要怎么应对眼下刘备疯狂的举动。
但是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办法……
“深恨生不逢时,非如此,必可成也。”
有诸侯于夜晚发出感慨,不知道是谁,将这消息传了出去,一时之间,这句话倒是成了许多心有野心之人的同呼声。
不知何时,这股风传到了徐州。
陶谦老迈,听此言不过微微冷笑,然想到家里的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又笑不出来了。
他知道,现在如果不能尽快找到一个人投靠,怕是等到自身死去的那一天,便是儿子在劫难逃之日。
“天下诸侯,十有其九皆野心勃勃,狼子野心,唯可信者,一曰孟德,二曰玄德。”
坐在书案前,陶谦感慨过后,微微叹道:“此二人择一,可有后也。”
在这种危险的乱世当中,他知道像是自己这种人压根就没有可能去竞争,如果年轻上二十年,不,只需要十多年,他就敢跟这些人去拼杀一番,给儿孙留下不世基业,亦或者是开辟一番壮业。
可惜,身体不允许。
他已经吐血不知多少次,每次皆在深夜,深感命不久矣,因而只能选择一个比较好的人来依靠。
此时的曹操,并非后来丧心病狂,动辄屠城灭地的疯魔,反而他的名声还好的很。
但是相比起来,刘备的名声要更好一点。
只是陶谦有点怕。
他怕的是,刘备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其实不要说是他,就算是后来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都在怀疑刘备是装出来的,毕竟人不可能仁德到这种地步。
但是,历史却一次次证明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让诸葛等人死心塌地的跟随……
然而,现在历史才刚刚开始启动而已,陶谦看到的是一个无比势大的刘备集团,军事实力堪称天下第一,影响力除董卓之外再无人可比,自然就放在了他的桌案前。
“玄德?孟德?不好选择啊。”
叹息片刻,陶谦闭上了双眼,苍老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再看一段时间,老夫这身子,还能坚持一两年,这些年月,足以看出二人到底如何了。”
就此,陶谦下定了决心。
一两年,确实足以看出一个人了。
因为现在这俩人都在扩张期,只要有个一两年的缓冲时间,便足以看穿这二人到底都是什么人了。
究竟是深怀若虚,还是娇纵跋扈,只需权利浇灌之,不出一年便可暴露出来。
其实这一点也很容易理解,就像是后来人,那么多的暴发户为什么会被称之为暴发户嘴脸?就是因为发达了之后,开始张扬跋扈了,开始变得不那么友好了,甚至是疯狂了起来。
之前勤俭持家的人,很可能在拥有了一些钱财之后就变得大手大脚,不出一段时间,便将家业败尽,可悲可叹。
在如今,其实也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证明了,就连霸王,其实也都没有逃过这一套……
霸王曾云: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然其下场,却是那么值得叹息,便是太史公都要为其而悲。
因而,如果要看一个人,不要看他平日里到底如何,要看其发迹之后到底如何,若是发迹之后仍低调非常,且虚怀若谷,那么此人便是值得深信之人。
反之,若是此人刚刚有了一点权利或者财富就开始张扬而起,那么此人的前途也就到这儿了。
陶谦显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所以,他准备看一两年。
若非年纪所限,他甚至会想办法跟这些人争上一番,毕竟眼下的曹孟德根本不强,除了手下比较强,外加还能吸引士人之外,比之刘备差了不知道多少。
而刘备此时恰恰正陷入发展冀州与幽州的档口里,不太可能抽出手来横压而下,而且还没有找到一个机会……
若是直接来攻,恐怕孔伷、刘岱、张邈、鲍信……等等多人将会联合在一起,就算是刘备合共十万大军而来,估计也会被压下去,然后旁边的人就能够抓住机会了。
譬如说,陶谦就在期盼着那一幕到来。
如果他们真的敢打,那他觉得一两年就可以平定五六州之地,到时候留给儿子的那可就不是随时可以被夺走的基业了,而是能够吸引无数良才美玉一同建设的大集团。
到了那时,儿子到底厉害还是不厉害,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当然了,还有洛阳的袁绍,甚至是荆州的刘表,以及南阳袁术可能都在等待着这么一个机会。
因此,不能打,也不敢打。
要找到一个混乱的机会,等各家都腾不出手来的时候,直接一鼓作气拿下,到时候就万无一失了,否则的话,很可能会便宜了他人。
这一点,陶谦也很清楚。
因而他觉得等那么一两年,看看这两人发展势头,以及刘备和曹操之后的一些行为。
两人的行为,最终就决定了他到底会相信谁。
……
“什么?曹豹,被,被杀了?”
说实话,这条消息来的有点晚,甚至相比起来,刘备等人早就已经制定了一系列策略,他这里才刚刚收到消息而已……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
毕竟这年头没有随处可见的网红,并没有人会随便去拍照……就算是拍照,估计也得被山好带着人给直接杀了。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