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嫂子,有话就直说。”朱会计一般不愿掺乎这事,但人家既然请他来了,就得表个态。
太阳下山,出来透风的村民见江老大院子里又有了动静,不自觉的又聚在江老大家院子看热闹。
尤其是隔壁朱大娘,正觉得没乐子瞧,逮个门框边就找了个好位置。
张婆子摸索着抬手,招呼江小池过来,江小池前途未卜心情有些低落。“池儿啊,当家几个叔叔的面,你说那苋菜你是在哪采的,你究竟有没有下毒?”
江小池摇了摇头:“奶,苋菜是在哪采的我不能说,家里没粮,我能挖到野菜也是我的本事。菜也是大娘从我这抢去的,村里不少叔叔婶婶都能给我做见证。至于大娘究竟是不是吃了苋菜出的毛病,这个锅我不能背。她能抢我的,背不住家里吃的还有别的出处。苋菜农村人谁不打小吃到大,没听说谁吃出毛病。”
大家伙觉得江小池这话说的有道理,江小池平时不爱言语,一张口话全说到点子上。
“别介啊,山上的野菜是大家伙的,村里养着你,有好东西你一个馋丫头也不能独吞了啊!”朱大娘闻了两天野菜味,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见江小池不说野菜在哪挖的,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朱大娘,我们家可是一点粮都没有了,若不是发现这点野菜,没准这回是我和我奶一起躺到棺材板里。我是死过一回的人,谁也不想死第二次。若大娘想吃野菜,我下回再挖些回来,跟朱大娘换点苞米面子也行。”
野菜再新鲜,不抗饿,跟苞米面子那是比不了。馋丫头张嘴就想用野菜换自家的粮,朱大娘也不傻。“我呸!野菜就长在山里,有你挖还没有我挖的道理?回头我就都挖了,年纪不大还想吃独食,没门!”
“朱大娘,我年纪小,事理都不懂,就知道自己肚子饿,有时饿的就连自己身上的肉都想咬两口。”
“你饿疯了,还想咬我不成?”
江大武:“都别掰扯了!”
队长发话,江小池不能再回嘴,朱大娘再泼辣也得给队长面子。
“没粮怎么不早说,回头让你婶给你送两碗苞米面子去,事情没弄明白,山上的野菜谁也先别挖了,回头再吃出别的毛病。再过两天救济粮还会下来一批,再勒勒裤腰带难处也都过去了。”
江大武是队长,队长这么说,谁也不能再说半个不字,又把目光盯在张婆子身上。
江大武:“老嫂子,我们哥几个都在这呢,您要是有话就放心说。”
张婆子点点头:“我这一辈子就生了三孩子,又捡了池儿他爸。只有一件事做的最后悔……”
江老大见张婆子说到正点,附和道:“妈,大林都死了你还提他做啥,赶紧说正事。”
张婆子抹抹眼泪,使劲抬头望江老大身上望去,可眼睛迷糊,连个人影看着都费劲。
“大武啊,大家伙都在,一会帮嫂子立个字据。”
“啥字据?老嫂子你可不能犯糊涂啊!”江大武接话。江大壮嘴不严,今儿找队长他们几个什么事,都知道的差不离。大家伙的目光全都聚在江小池身上。是觉得江小池晦气,但就这么被撵出去,这么半大的孩子能去哪呢?
“我糊涂一辈子,眼睛瞎了才觉得自己脑子清醒,还透亮的清醒。”张婆子由于激动,说话声音都有些跟着抖,但却出奇的底气十足。
“老大,你过来。”张婆子窝囊一辈子,唯这几个字说的腰杆子硬气。
江老大见张婆子唤自己,忙矮下身走到张婆子跟前。
张婆子难过,江老大和女儿小时候围前围后喊自己妈的情形浮现在眼前。老头子哦,这就是你要的顶门立户的老大啊!
出乎意料的,张婆子一个巴掌就扇在江老大脸上。张婆子这两日吃了东西,手下也有了力气,这一巴掌下去,江老大脸上顿时印上一个鲜红的掌印。
出乎意料的动作,大家伙全都有些看不明白,唯有江小池心里一阵偷乐:活该!
江老大被打蒙了:“妈,你这是做啥?当着大家伙的面,你还给我留点脸不?”
田花顿时不干了:“妈,你干啥玩扔,这可是咱们江家顶门立户的老大,咱不是说话把馋丫头撵出村子,你打老大干啥?”
张婆子气的浑身直哆嗦,辩着田花的方向扬起手中的拐棍就是一阵乱打:“我打你个搅屎精,这么大个人抢孩子手里东西。我呸!有你这么做人家大娘的吗?”
大伙拦着田花得了空才闪身躲开,挺着一张黑炭脸扯脖子喊道:“谁是她大娘,她是从哪来的野种?妈,今天你当着大家伙的面把馋丫头撵出去,我和老大就给你养老,不然……”
“不然怎样?还给我养老?我的铺盖卷被你撇出来也不是一回两回,若不是有池儿在,我投河上吊的心思都有。”
张婆子说的激动,声音跟着都有些抖:“我就是出门要饭,也绝不再吃你家一口东西!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一是生了老大,二就是大林留下个孩子我也没照顾好。”
江老大被说的脸红:“妈,我怎么不养你,当着大家伙面你说啥呢,还让我在村里做人不?”
“人?你媳妇是怎么对我的,你挺大个人难道不知道?你三小子养的活蹦乱跳,肚皮子鼓得都吹起来,你再看看池儿,你当长辈的不知道拉扯一把,还居然昧着良心想把孩子撵出去?我呸!狼心狗肺的东西!”张婆子一口唾沫便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