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钱虽然吃不住开筋拔骨开关节的苦,可还是希望自己能够练武的,只要是不挨痛的那种,她就愿意。
比如今天就在跟小白请教武学,老魏不爱扯这些,被她烦的不行,跑去屋子里,一卷被子闷头睡觉了,气得裴钱提着行山杖戳被褥,老魏也不管,鼾声如雷。
裴钱只好退而求其次,跟关系第二好的卢白象讨教学问了。
卢白象便走到院子里,想了想,开始模仿陈平安的六步走桩,别有韵味,十分写意。
一边走一边转头对裴钱笑道:“教拳不教步,教步打师傅。这是极好的拳理根本。我们四人当中,只说架子,是朱敛撑得最开,拢得最密,最符合收放自如这个说法。”
六步走桩之后,一拳轻轻递出,砰然作响,卢白象继续道:“八面撑劲,才能半睡半醒,一有动静,毛发如戟拳罡震。”
卢白象一记鞭腿,飘然落地后,“人之脊柱如天地龙脉,故而有武学中有校大龙一说,并不算高深,但是极其关键,脊柱节节贯穿,如蛟龙晃躯,瞬间发力,一口纯粹真气骤然流转气府经脉数百里,甚至千里之遥,催动全身皮肉筋骨血,每次出手自然势大力沉。”
朱敛坐在檐下板凳上,正看着一本某些描写肥瘦得当、油而不腻的才子佳人小说,听闻卢白象称赞自己的言语后,乐呵一笑。
卢白象耐心极好,笑问道:“能大致听得明白吗?如果不懂,我可以掰碎了与你细说。”
裴钱使劲点头,“都听懂了,可是我不想学走路。”
卢白象笑道:“不先学会走路,以后怎么跑,怎么飞?”
裴钱瞥了眼卢白象腰间那把狭刀停雪,“可我就想学最厉害的剑术,实在不行,刀法也可以。”
卢白象转头望向已经悄然坐在长凳上的陈平安,无奈道:“我没辙了。”
裴钱看到陈平安后,如耗子见猫,立即改口正色道:“那就先学走路好了!”
朱敛啧啧道:“铁骨铮铮墙头草,见风使舵赔钱货。”
裴钱手持行山杖怒道:“不要以为自己做的饭菜好吃,就了不起啊!有本事出来一战!”
朱敛哎呦喂一声,合上书本,弯着腰站起身,“我就不信邪了,今儿非跟你切磋切磋,不然你不知道我在灰尘药铺,是厨子里头最能打的一个。”
裴钱半点不惧,“好,我们开始比抄书!”
朱敛坐回小板凳,继续看书。
陈平安没理睬这些打打闹闹。
在这些事情上,陈平安从不约束裴钱。
陈平安笑着站起身,难得有些闲情逸致,便一步轻飘飘跨入了院子中央。
脸色还是不太好,可陈平安精神气在这一刻,却不差。
脚下以六步走桩缓缓而行,手上却是神人擂鼓式的拳架。
走桩拳架,与境界修为无关。
若说拳意给人的感觉,便是自然而然四字而已。
裴钱则只觉得同样的走桩,在陈平安认真起来后,哪怕是只是看着,就觉得舒服。
朱敛抬起头,满脸惊叹笑道:“意思有点重啊。”
卢白象点头道:“我远远不如。”
陈平安收拳立定后,左右张望一眼,笑眯眯道:“隋右边,魏羡,轮到你们了。”
默默站在窗口那边的隋右边径直转身,坐回桌旁。
魏羡的嗓音闷闷传出屋外,“霸气绝伦。”
裴钱蹲在地上抱着肚子狂笑,这些家伙还好意思说我墙头草?
郑大风竟然走到了正屋门口那边,撑着门框,抬头看了眼日头,眯起眼,“总算还魂了,再躺下去,得发霉。”
裴钱讶异道:“郑大风,你能下地走路了?可别逞强,摔个狗吃屎,又回去躺十天半个月的。”
郑风气笑道:“我的小姑奶奶唉,求你念我一点好!”
裴钱白眼道:“好心当驴肝肺。”
陈平安跟郑大风点头致意后,就坐回长凳,裴钱很狗腿地拿了些瓜子过去,一大一小坐在长凳上,她张开堆满瓜子的小手掌,一直放在陈平安身前。
郑大风走得极慢,步子也小,就在正屋那边的屋檐下散步,绝不是意气用事,强撑着起床。
只是这个汉子,一直勾着背。
所有人都像是没有看到这一幕,各做各的,卢白象拿了棋墩棋盒去找隋右边下棋。朱敛翻书,魏羡睡觉。裴钱陪着陈平安吃瓜子。
小药铺的年味儿,有了些。
有一天中午,灰尘药铺竟然来了一位范峻茂范二姐弟之外的客人。
真正的客人。
是位外乡口音的老者,在药铺买了不少药材,就是埋怨价钱稍稍贵了些。
赵氏阴神只能以心声暗中示意陈平安,他只能看出此人是相当凝练的龙门境修为。
陈平安倒是心境平和,连飞升境的杜懋都交过手了,好歹算是见过大风大浪,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剑灵转述圣老爷的一番话,让陈平安又想通了一些事情。
世间道理,其实一直在,有人捡起,奉若圭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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