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钟好不容易找来平梧苑,看到端木乔跟一名小厮跑得飞快,正想向大公子问好,那端木乔看也没看他,就急急忙忙地飞奔而去。
“干什么呀慌里慌张的……”阿钟嘟囔了一句。
他到了平梧苑门口,想要进去,守门的两个家丁伸手一拦:“任何人不得入内。”
“为什么?我来找少公子,听说他在这里。”
“家主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家丁重申了一遍。
阿钟心头泛起了一丝忧虑,难不成真如阿左阿右说的,大事不好了?又问道:“两位大哥,能不能说一下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少公子没回骏萧苑,老太爷都担心了。”
“我们只是负责守门,其他事一概不知,快请走吧。”
家丁态度强硬,阿钟在门口徘徊了好一阵,不得不离开了。
端木昱儿被小舅点了穴道,被强行按着跪倒在地上,等候发落。端木媛仪看着这个儿子,一字一句地问道:“昱儿,你告诉阿娘,你到底有没有做错事?”
“阿娘,我没有!”端木昱儿咬着牙,母亲能有此问,是连她也开始怀疑自己了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端木媛仪看向李月娥,沉声道:“你可以得到你所需要的银钱,但是我的儿子却因为你的私心要被人打断一条腿,砍掉一只手臂,挖掉一双眼睛!李月娥,你也身为人母,你懂得我此刻的心情吗?”
贵妇人声音颤栗,字字锥心,李月娥落下了两行泪。方才她听到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如何处置这位高贵的少公子,那可怕的刑罚是出自亲人之口吗?为何他们都巴不得这位少公子断手断脚呢?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口口声声认定端木昱儿玷污了她,此刻,都感到了无比的愧疚,终于有些后悔自己来这里讨公道了。
眼见有人要对儿子动手,端木媛仪突然就扑过去,推开那人,自己挡在了儿子的面前,她双眼射出寒光:“今日谁想伤我儿子,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阿娘……”端木昱儿觉得自己很无能,牛高马大一个人竟要躲在母亲的背后,她已满头华发,身体每况愈下,还打算为儿子献上自己的性命……
阿娘,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出事的……端木昱儿此刻想到了铤而走险!
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暗灵之气,谁要是再动一下他的母亲,绝对要他好看!
墙倒众人推,他从道观回来,一事无成,城中早就流言蜚语满天飞了。多少人看不得他好,今日这种局面,是迟早要面对的。退一步来说,他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只要阿娘在身边,哪怕是浪迹天涯,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端木昱儿看不得阿娘这般被人欺负,咬了咬牙,身上升起了一层暗紫色的光芒,但普通人却是看不到的。他抓住那只想要拉开母亲的大手,就要将他拧断!
“好一出骨肉相残的戏!”
不知是何人说话,声音不大,轻飘飘的,却仔仔细细地钻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若非如此,闹哄哄的众人也不可能瞬间停下手来,寻找那带着无尽嘲讽的发声之人。
端木昱儿抬眼望去,准确地捕捉到了梁上一名乞丐青年。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似乎已经在那里看了好久的戏。
“什么人在此胡说八道?”有人大声斥道,却不知是谁说的话,许多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梁上青年回道:“对亲人下手,那不叫骨肉相残叫什么?”
这回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看向木梁之上,一名邋遢的乞丐正耷拉着两腿坐在上面,神色悠哉。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端木昱儿苦笑,心道这乞丐说我自身难保,倒是说对了。
木梁很高,家丁想要驱赶他显然不易,只能等他自个跳下来,再出手制服。一个来路不明的乞丐,任他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端木昱儿道:“道长看了一出好戏,为何不看看结局?你这样是想进来演一角儿吗?”
乞丐青年道:“我倒是想看结局,奈何所有角儿都崩坏了,竟然相信滴血认亲!这戏恐怕要演砸,因此我出声提点提点。”他说话慢悠悠的,淡定自若,慵懒如猫。
“滴血认亲有错吗?”端木昱儿随便一问,对此他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关心事实了。
“若血液融在一起就是父子,那这里八成的男子都是那婴孩的父亲。”
听到乞丐这么说,人群沸腾了,家主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
“我是何人不重要,你们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咱们继续滴血认亲,我保证能给这个婴孩找出十个亲生父亲!你们敢当吗?”
“混账!”
“什么狗东西,胡说八道!”
众人纷纷怒骂,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个耳光,只可惜距离悬殊拿他没办法。
端木昱儿道:“道长你说的可是真话?你真能找出十个亲生父亲?”
“我是能找,他们敢当吗?”
“请不要小看了端木氏,为了真相,我相信大舅、二舅、小舅有这种觉悟!”
听到端木昱儿如此说,几位舅舅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表态,他又道:“大舅,这位道长神乎其技,你愿不愿意还昱儿一个清白?”
大舅道:“荒唐!滴血认亲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还能有错?”
“既然不会错,那想必舅舅们的血绝对不会跟婴儿的融在一起,你们说是不是?”端木昱儿略有些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