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头满脸血污,看到端木昱儿手上燃着灵火,终于知道自己得罪什么人了。但他说了半天,也没能交代清楚那个出钱让他做木偶玩具的人,他记不清楚他身上任何特征。孙大娘和帮工也都是说得模棱两可。
梁咏怀道:“修士想要隐藏真面目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你将他打死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端木昱儿道:“那我把这个屋子烧了,也算是一解心头之恨。”
“这世上有多少木匠,也就有多少木偶玩具,你能烧得完吗?”
已经在街市上卖的,绝对不止秦州。
端木昱儿怒不可遏:“我不管!我就要烧了这里!”说着长剑就疯狂地劈向了那些木偶。这成千上万的木偶人飞向空中,又断胳膊断腿地掉落。在金丝铁线的肆虐中,屋内一切如狂风巨浪洗劫过,狼狈不堪。
他一把抓住孙老头的衣领:“你不把他引出来,我就要你的命!”
“少侠,老头子真的不知道怎么找他呀,只有他找我没有我找他的份呀。”
“那我就让你再也做不出木偶人。”
端木昱儿抓着老头的手,就要将他的骨头震碎,被梵沧海抢先一步拉开了。老头子吓得跪地求饶:“少侠,老头子我不做就是了,求求你千万别断我活路呀。我一辈子只会做这些小玩意,混一口饭吃……”
最终,端木昱儿是被强行带走的。一行人什么也干不了,不得不离开了秦州,他们的目的地是吴州沿海,路上再看到木偶人,再大的怒火也只能吞进肚子里。
有人孜孜不倦地在给天门抹黑,门中还有内鬼,里应外合。
下雨了,几匹大马疾驰在山林间,赶往下一个小镇。大雨瓢泼,斗笠也遮不住,身上已经湿淋淋的了。
前方雾蒙蒙的,幻境一般,隐约看见了客栈的轮廓。
走到近前,大家才发现这家“三人客栈”所处的位置很奇怪,四周光秃秃的,再无第二家屋舍!客栈后面竟然是一片墓地,透过山坡能看见凸起来几块墓碑。即使是这么大的雨,也还有莫名的青烟从坟地里飘出,被雨水打散,山坡白茫茫一片,一切显得怪诞离奇。
雨太大了,他们只能停下来将马拴好,马棚里已有几匹瘦马,客栈里应该有其他客人。
端木昱儿看着头顶上破破烂烂的招牌,“三人客栈”四个字上的红漆都掉得差不多了,“三”字不如说是“二”字,看久了,又会怀疑是“一”字才对。三人变二人,二人变一人,直到半个人都没有。
若说这瓢泼大雨再下半天,能把飘摇的客栈冲垮,可一点也不夸张。
这样的野地里突兀一间客栈,里面能舒适到哪去呢?蜀山天门一行人,抱着凉透了的心情推门进去,这重重的红木门后面,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里面珠帘垂坠,轻歌曼舞,三名妙龄女子在中央高台上扭动着腰肢,姿态婀娜。引得周遭的男子一个个笑得口歪眼斜,口水横流。
几人有种进了凤楼的感觉,这里不是三人客栈吗?
梁咏怀叹道:“看来,是来对地方了!这山村野店,竟然有此等绝色美女。”
小云翼道:“二师兄,你也看美女的吗?”
梁咏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既然是美,为何不看?”
“你果然是个老男人,看看四师兄,他脸上都红了。”
众人不约而同朝梵沧海看去,这个小云翼该说的不该说的毫不顾忌,梵沧海这样的书生都忍不住要骂人了。他端起面前一杯茶,放到嘴边才发现,这并非是他们叫的茶。可几人面前,是什么时候多了几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和点心的呢?
他将茶杯放了回去,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动桌子上的东西。
梁咏怀若无其事地看着几名女子跳舞,还一边轻轻地打着拍子,他突然宣布道:“到了吴州,我可要大赚一笔,你们谁也别拦着我。”
大家一愣,均不明白他要作甚,他们是下山历练的,可不是来做买卖的。
小云翼道:“二师兄你缺钱用吗?”
“对,我要赚一大笔钱!”
端木昱儿道:“吴州城很多官商大户,以二师兄的能力,想要名利双收绝对不是问题。”
蓝意雪好不容易开口:“又搞什么幺蛾子?”
梁咏怀并不作答,折扇一甩,悠哉悠哉地摇了起来,笑吟吟地看着台上的女子。
端木昱儿刻意不去看台上的女子,她们的眼睛极其魅惑,有些摄人心魄。而梁咏怀好像丝毫不为所动,旁边的小云翼只看了两眼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此时,有隐约的唱戏声钻入耳中,端木昱儿觉得奇怪,那声音极其的细微,却听得清清楚楚:“当日吾于席上细细聆听,一片冰心,为何会发生诸多波折?”
这句词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循声望去,在客栈的里头,竟然搭起了傀儡戏。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偶人在台上戚戚然地唱道:“为何会发生诸多波折?师尊许吾十年之约,十年后,吾再不是他的徒儿呀……呜呜……”
端木昱儿的双眼模糊了。那男子偶人也掩面而泣,他双膝跪地,跪在穿着沐云仙袍的师尊面前。他在恳求师尊收回成命,但一想到自身只是一个小道侣,便明白十年已经足矣。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呀!
端木昱儿茫茫然地穿过跳舞的女子,轻纱水袖拂在身上也察觉不到,只是朝着傀儡戏的台子走去。
筵席如当日所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