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霁云山前两日,阿雅还有些低落,霍君玉除了问打尖住店也不多打扰阿雅。
等出了歙县地界再往东,一路上青山翠柳,湖光山色,阿雅终是慢慢敞开心扉,也会和霍君玉老安说说笑笑了。
原来的阿雅就像是背负着重重的霁云山在生活,那里的每一草每一木都让阿雅心生厌恶。
刚开始的几年,除了范锡,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是恶人一般。然而,近几年,阿雅发现,她完全信任的范叔,虽然依旧对她疼爱有加,但是他每次发号施令,每次指派调度都让阿雅有那么一丝反感,仿佛又看到那个颐指气使的贾春。
阿雅越来越害怕,继续待在霁云寨,怕自己也有一天同范叔一样,变成自己不喜欢的那种人。
这日一早,三人刚出客栈,阿雅抬着头看了看一望无垠碧空如洗的天,初秋的日头正是毒辣的时候。
霍君玉将自己的伞撑开递给阿雅,说道:“杨姑娘,秋天的太阳最是晒人,还是打把伞遮一下吧。”
“多谢霍公子。”阿雅轻声道了声谢,从霍君玉手中接过油纸伞。
虽然阿雅话还是比较少,但是霍君玉多少能感觉到她的变化,心里想,可能霁云山真的有什么地方让她厌烦吧。
霍君玉和阿雅在前面并肩牵马而行,老安在后面看着,不由得生出男才女貌之感。老安皱眉,使劲摇了摇头,似是觉得这感觉尤为不妥。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范锡故意安排的,但是杨姑娘这一路也确实没有故意亲近的意思,反而时常让他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感。
可若不是范锡故意安排,那也太过巧合了,与阿雅同行,老安总觉得不太踏实,却又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也许是我多虑了。”老安咕哝了一句,更加关注阿雅和霍君玉的相处了。
一路上时不时会看到流落的灾民,面无表情,衣衫褴褛,步履瞒珊的在官道上走着。遇上相对大些的郡县,有驻军守城还算安稳,可有一些小的村镇,只有青壮巡逻,遇上大股灾民事,根本来无力阻止。也有那父母官无用的小城,竟是兵匪一气,横行乡里。
三人一路上也遇到过几回流寇劫道,灾民抢食,甚至还有一次被守城官兵拦下,要霍君玉交出他的赤焰马。
流寇兵匪到好对付,霍君玉和老安三拳两脚就能把人打跑,可那些瘦骨嶙峋的灾民跪在你脚前,求你给一口吃的,霍君玉实在拒绝不了,便将他们的干粮分给灾民。可是干粮有限,灾民却很多,给了这个,又有那个来跟他讨要,霍君玉无法,便拿了银子出来分给灾民。没过几天,霍君玉身上的钱就花完了。
霍君玉分粮分钱,阿雅只在一旁看着,毕竟是人家自己的钱,而且灾民确实也很可怜,即便她觉得有些不妥,也不好开口阻拦。
这一天,一行三人到了一处叫玲珑镇的镇子。
阿雅看了看日头,同霍君玉说道:“霍公子,天色不早了,今日我们就在玲珑镇落脚吧。”
“哦,好,好的。”霍君玉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你看,这有家如归客栈,定是宾至如归的意思,咱们就住这吧。”阿雅停下马,对霍君玉和老安两人说道。
老安无所谓,一路行来,都是霍君玉和阿雅两个人做主,说走他就跟着走,说停他就跟着停,他一个护卫,只要保护好霍君玉的安全就行。
霍君玉见太阳已经半落,实在也不能再耽搁了,便也没有开口反对。
阿雅将马交给门口小二,先进去客栈。
霍君玉拉了老安一把,落后两步悄声问老安:“安叔,你身上还有没有银子?”
老安摸了摸胸口,又掏了掏袖袋,说道:“没了。公子身上也没钱了吗?”
霍君玉皱着眉点了点头,“今早结过饭钱,就只剩几个铜板了。”
“那怎么办,虽然杭州城有镇南军的联络点,可一天两天的也到不了啊。”老安也发愁。
阿雅进门定了三间房,见霍君玉和老安还没进来,站在门口不知嘀咕什么,便想去唤二人进来,却看到两个人愁眉苦脸的站那。
“霍公子,怎么了,你们怎么不进来?”阿雅问道。
霍君玉不知怎么开口,看了一眼老安,羞愧的转过身去,叫他跟阿雅开口借钱,他好像真做不到。
阿雅奇怪,又看向老安,问道:“安叔,怎么了?”
老安看了一眼霍君玉,他倒不觉得跟阿雅开口借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还没有个需要江湖救急的时候啊。
老安说道:“杨姑娘,不知方不方便,跟您借点钱?”
“借钱?”阿雅看向霍君玉,见他此时也转过身,一脸期望的看着她,“霍公子的钱花完了么?”
霍君玉点点头。
“那我要是现在借了钱给霍公子,你遇到灾民还会把钱散给他们吗?”阿雅问霍君玉。
霍君玉没想到阿雅会问这个问题,他还以为阿雅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借钱给他们,毕竟自己和老安可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们临走时,范锡还要赠他金银珠宝以示感谢。
霍君玉犹豫了一下,说道:“应应该会吧,灾民真的很可怜啊。”
阿雅一听这答案,立马回道:“那我不能借钱给你。”
“为什么?过几天到了杭州城我就可以还给你。”霍君玉不解的问。
老安倒是能明白阿雅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也知道阿雅为什么说不借。
“我刚才问了掌柜的,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