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凉了,这么跪着,还是感觉的到冷气从膝盖处时不时地钻入。太妃没有让起身,我自是不敢妄动。低着头,等待。
良久,闻得太妃长叹一声,“去扶皇后起来。”
我犹自低着头,再拜,“谢太妃。”然后,等待孚英姑姑来扶。
暗绿色攒花缎面刺莲纹绣鞋踏在眼前,我下意识地顺着鞋身往上望去,一身绿色宫服,发髻高高耸起,步摇摇曳生姿。我有些愣住,却也莞尔一笑,“姐姐也在。”
“今儿来给太妃请安,巧了太妃遣了姑姑去请皇后,臣妾便多待了片刻。”人前,姐姐礼数周全,绝不会失礼半分。
“坐吧。”太妃示意我与姐姐安坐。
“有几日不来给太妃问安了,臣妾倒是惭愧。”坐下,我说道。
太妃笑笑,神情不以为然,“宫中事多,你忙也是好的。怎么良妃好好的,失了协理六宫的权利,这样一来,你连个帮手都没有了。”
我一时语塞,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才笑道,“左右有颜妃帮衬。萍澜如今身体还是虚弱,想来皇上是担心这些才不让姐姐cao劳了吧。”
我不知道沂徵为何销了姐姐协理六宫的权利,我还没有去求他,便知姐姐已被夺了权利。说不清楚是不是颜妃。
想到此,有点心虚开了。低着头,也不大敢正眼瞧主座上的太妃。
“头前,为了立后一事,哀家就觉得皇上有些过分的偏袒你,这哪里是好事。良妃一向性子沉稳,虽说平时日哀家疼你疼得多,但说到底还是让良妃委屈了。”
我缄口,说什么好呢?!
“哀家想着,给良妃晋晋位分。你说呢?”太妃突然问了我一句。
“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哦,姐姐这妃位也有些年头了,该是动动了,只不知太妃的意思是……”
既然是太妃开了口,那我必定不能擅自做主。曾经太妃也是金口一开,我便从贵人晋到了婕妤。
太妃不苟言笑,“哀家想听听你的意思。”
“太妃厚爱臣妾了,师出无名,晋不晋位的无妨,太妃疼臣妾,臣妾记在心里了。”姐姐见此,忙是起身推辞。
“良妃你坐下,哀家既然说了,自然多少都是晋晋的。”太妃扬手,斜了姐姐一眼,而后,又是看向我,用着询问的语气,“皇后看,晋为德妃如何?”
“德,升也。目正,心正算德。儒家讲究忠、孝、仁、义、温良、恭敬、谦让是为德。”我‘咀嚼’着说话,“封给姐姐,实质名归呢,臣妾回宫后便去求皇上旨意,选一吉日册姐姐为德妃。”
适才还好我没有开口,不然,我自然是循规矩,晋位一级,姐姐才不过从一品夫人。德妃之位乃是正一品四妃了。虽为四妃之末,然贤妃早已礼佛不问内廷事,我之下,便是姐姐为众妃之首了。
“你的皇后金宝就可以了,徵儿前朝事多,内廷里你就多费心,选些贤良淑德的妃嫔侍候着,对你有益无害的。”太妃不满我要禀告沂徵,只示意我懿旨定下此事。
我有些忐忑,虽说皇后是有权利晋位嫔妃,但,正一品四妃名位颇高,近来我与沂徵也是时有摩擦误解,此时晋位,是否……
“圣上驾到--”正在我左右为难时,外头太监通传声到了耳边。
我自然高兴,忙是起身,对着走进来的沂徵便是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姐姐也是一样。
“给姨妃请安了。”沂徵对待成毓太妃,依旧万分尊敬。
“怎么有空来瞧瞧哀家了?”太妃爱怜的眼神落在沂徵身上,我一时间发现了,只有面对沂徵时,太妃的眼神才会如此慈爱。这是成肃太妃薨后,成毓太妃唯一的,也是最明显的变化。
从前,对待我们,甚是疼惜,如今,更多的,是身为长辈的严肃了。
我想着适才太妃的要求,遂是笑道,“果然太妃最疼皇上,怪不得皇上心里总挂念着太妃呢。”
太妃‘咯咯’笑道,“皇后这张嘴,尤其爱说话。”
“臣妾哪里会说话,倒是太妃只笑话臣妾。”我也继续笑着回道,说完,急忙转向沂徵,禀道,“太妃适才正与臣妾商妥,太妃有意晋良姐姐为德妃呢,臣妾想这么个大恩典还是皇上给来得好呢。”说笑间就将此事说了出去,我也算不易了。
沂徵听完我的话,浓眉却皱了起来,半晌才看向太妃说道,“这……”
太妃见沂徵瞧他,她索性看着我,不再瞧身侧的沂徵。
似乎沂徵时不愿意晋位姐姐么?
“怎么?皇上是觉得哪里不妥么?”说这话时,我用余光扫了姐姐一眼,姐姐脸上一副淡然,然,她攥在手中的锦帕已经在手指上绕了三圈她都不自知呢。
可见,姐姐推辞不过是场面话,她心里,还是乐于上位的。
六宫权是我对不住她,这一次,也算是帮帮姐姐,弥补我对她的亏欠吧。
“如今四妃之位不齐,先前最初进宫的姐妹,如今只剩下良妃,颜妃,臣妾与贤妃了。再来贤妃已是不问内廷事,宫中新人倍增,臣妾也觉得挑一两个出众的嫔位临位四妃也是好的,可以给新人小主们做个榜样呢。”
我的话说完,主座上的太妃颔首笑道,“皇后说出了哀家的心声。”
沂徵看着我,眸子里有着浓重的不解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