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春儿的反应,我不禁笑起了她的说辞,怎么会不要她呢,我柔声安慰她道:
“傻丫头,不是我不要你,是你怎么能陪我一辈子呢,女儿家一定要有自己的归宿才是,放在从前,我只当你还小,况且我虽说不得宠也不算失宠,哪怕给皇上提一提,也好安排不是,可如今--”想起沂徵的态度,我又是心凉,蹙起了眉头,未免春儿也着急,我便还是继续温声道:“耐烦怎样,我都会为你争取,你尽管放心”
俯身,我轻轻抹去春儿脸颊的点点泪花,实话说,我这心里却也没把握,回想当日,落雪轩里的那一幕,娘彼时的心情也同于我此刻的想法吧,怪不得那晚,娘的梨花带雨,爹的无声叹息,只因圣意难违,再不舍得也断不可自私呢。
“先不说这事儿了,春儿还没告诉我,顺子他(她)们哪去了,你这双红肿眼,无论如何是瞒不住我的”
话问到如今,也是由不得春儿不说了,泱泱的小脑袋,看了看我,半晌,才是说着:
“问竹家乡世代相传,只要诚心向苍天祈求,便会感动天神,降下好运,萧大人走后,顺公公带头,大家就都跪在殿外祈愿老天保佑小姐能够早些逢凶化吉了”
“你们跪了一夜?”我惊问道。
我心头‘咯噔’一下,自己何德何能,让大家如此相待,是奴才们又怎么样,同样也是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的呀,我,竟是苦了大家一宿无眠,可怎么对得起他(她)们。
“奴婢看顺公公他(她)们实在疲惫的紧,便要她们都去歇着了,小姐别怪他(她)们,他(她)们也实在是太累了”
越来越微弱的声音,越来越是低沉的小脑袋,想来,春儿也晓得,我定会不满,瞬间,我厉声问道:
“那你怎么不去休息?成心让我不舒坦是么?”
春儿簌簌发抖,颤声道:
“奴婢之前也歪了一会了,想着小姐起来还是需要人的,就…”
叹息一声,我沉声说道:
“你也去睡吧,我不需要人伺候,去吧”
“小姐--”
“磨蹭什么?赶紧去!当真我就管不了你们不成”见我动怒,春儿终是去休息了。
春儿离开后,我环顾外殿四周,一切,都和昨日一样,连着照进来的晨光都依然温和柔细,似清风拂面,垂扬滴绿,无声安慰着我千疮百孔的内心,回步内殿,我倚于贵妃榻上思忖着他日如何对萧太医提及春儿这事儿,这丫头,还有这心思,也说不定,这会是一桩好事儿呢,眼神撒开我正巧不巧地扫到了案台上的一尊物什--白玉观音。
那是何姐姐送来的‘赔罪礼’,入宫几个月,屈指可数的几个见面,也还是……我摇摇头,叹惜之余,哪料耳畔传来太监一声尖细的通报声:
“颜嫔到!”
身子一抖,也坐直了许多,心下揣测,何姐姐?她怎么来了?来做什么?
我快步走至外殿门前,一身清丽宫装的女子映入眼帘,散花水雾翠烟短衫,腰间系着白色曳地长裙,风鬟雾鬓,发中饰佩四品嫔妃规制的双翼步摇,装扮的婉若出水芙蓉般清丽,盈走动之,更兼不似这尘世间的女儿,这美颜真真实实地确是何姐姐无误了。
稍稍前行了几步,何姐姐也是走到跟前,我便行了宫礼:
“嫔妾承福宫常在景氏恭迎颜嫔娘娘,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何姐姐没有停留,只径直往外殿主位走去,馆禄宫掌事宫女书倩说着“小主起身吧”扶我起身。我有些楞头青般措手不及,看着书倩快走了几步紧跟主子去了,而何姐姐也是默许了她如此之行为。
丹阳殿外殿,因着倾城娇媚貌的何姐姐,灿灿生辉。
不知姐姐用的是哪种熏香,一刹那间,我这素淡的殿中便净是熏香的味道,我落后于书倩走回外殿,尚未就座,耳边就听得:
“都说人有失言,马有失蹄,景常在现今这幅模样,你说本宫是该说你失言还是失蹄?哪个更切合实际?”
‘扑哧’,书倩突然笑道:
“娘娘,您怎么这么说话了,好庸俗的都像兰妃了呢”
“本宫和常在说笑,你个丫头片子插什么嘴,小心回去罚你”
书倩吐吐舌头,不再言语,想想当日,馆禄宫中何姐姐的态度,这主仆两人今儿在我面前可真是会演戏,我原是不晓得三个月间初次踏入承福宫,又是在这非常时期,何姐姐就是特意来看我笑话,奚落我的么?
“娘娘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于嫔妾吗?娘娘昨日遣书倩姑姑来告知身有不适,难以赴宴,如今,可大好了?”
我按捺下急剧波动的心潮,因着春儿等奴才被我打发的去休息,我便边问边是起身去细心沏了一壶上好的洞庭碧螺春,何姐姐喜好品茶,多年不见,习惯该是改不了的。
“娘娘尝尝,今年新到的碧螺春,嫔妾平日里不喜吃此茶,倒是记得,娘娘喜欢,娘娘且尝尝吧”
何姐姐没有动我沏好的茶水,只是掀开茶盏,略略看了看,而后,一脸惊讶与鄙夷之色,冷冷说道:
“景常在亲身为本宫添置茶水?”
“本宫倒不曾想到你这承福宫原来净是一群趋炎附势之辈,一个降位,主子都要做起这端茶倒水的粗活,这么说,本宫还真有几分可怜你了”
“……”
“宫人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