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入主东宫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整日批改积压的奏折,坐在龙案上几乎没有下来过。
燕文帝已经有几个月没有醒过来了,不只是太医,甚至连皇后和宫女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好像有种奇异的力量吊住了他的性命,纵使燕文帝几乎不吃不喝,枯瘦如柴,然而始终未死。
江凡生在皇后的准许下,也来探望过几次,皇后本想见到江凡生后燕文帝可能会清醒过来,然而任凭江凡生如何呼唤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春暖花开的时候,江凡生最后去看见一眼燕文帝,昔日雄心壮志、叱咤风云的帝王,如今却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江凡生回头望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燕文帝的眼角流出了一丝泪水,泪水陷进他脸上的沟壑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宫门上的朱漆已经黯淡无光,江凡生把账上的钱分给了家里的奴仆,然后恢复他们的自由,把他们都遣走了。
尽管奴仆们对这个喜欢发呆对人和善的主子很是喜欢,还有不少人希望能留下来,但江凡生依旧没有留下一个人。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去的方向却不是齐国公府上。
第二天清晨,京城里的百姓们大都还未起床,忽然沉重的钟声从皇宫里传来,瞬间就穿过了冷清的街道。
百姓们都被唤醒,然而却没有店铺开店做生意,反而起床,把自家的门栓又检查了一遍。
少数早起的店家也匆忙收起了店铺,关上了门窗,甚至还放下了窗帘。
钟声九响,所有的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在位三十九年的燕文帝,于今日凌晨驾崩。
护国公府第一个打开了,一队队穿盔带甲,手握兵器的军队走了出来,谁都不知道张聂到底在自己的府里藏着多少兵力,只知道从去年冬天开始,就不停的有人进入府中,这些人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马蹄声从街边传来,很快,一队骑兵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为首的将领青甲红樱,面色严肃。
两队人的兵力极为不对等,而且护国公府里还不停地有士兵走出。
张聂也从府里走了出来,他亦是一身铠甲,面容冷峻。
“二队三队,去做你们该做的事,一队送林将军上路。”
护国公府前的人马分成三队,一队去了皇宫方向,另一队则是去了下面的街道,去每一个巷子里屠杀政见不同的大臣。
林将军叹息道:“大人,您何至于此?”
张聂冷声言道:“我张聂,不会像陛下那样死在床榻之上,要是死的话,也要死在刀兵之下!”
林将军一挥手:“弟兄们,上!”
战斗情况比想象中惨烈的多,尽管叛军有人数优势,但是林将军这边是训练有素的将士,又有马匹,两者也算是势均力敌。
京城的路面都是用青石铺成的,血液根本渗透不下去,而是汇聚在了一起,往地势较低的城外流去。
皇宫外的朱漆大门被撞开,以往只有皇帝才有资格走的正门此刻却被人践踏在地。
江凡生的齐国公府着起了火,除此之外,京城各处也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叛军在搜捕藏匿起来的大臣,找不到便一把火把府邸烧了。
此刻,军机大臣赵元的府邸所在的地下暗室里,江凡生和太子正安坐在这里,除此之外还有不停左右踱步的赵元。
“陛下,臣需要出去送死。”赵元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言道:“叛军发现陛下您不在宫里,必然会去各位大臣的家中寻找,臣作为军机大臣,肯定是他们的优先目标。要是叛军找不到臣,恐怕会烧了臣的府邸,到时候出口被掩埋起来,可能陛下就出不去了。”
太子叹了口气:“你去吧,你的儿子,将是卫国公。”
赵元再磕了个头,从密室里走了出去。
江凡生问道:“陛下,您不怕么?”
太子显的极为镇定:“我相信赵元和孙广,先帝告诉我,这二人可助我渡过难关。江凡生,你不怕吗?”
江凡生摇头道:“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离开京城。去秀州也好,回那个小山村也罢,外边的这一切都与我无关。还有,陛下,您现在应该已经登基了。”
太子笑道:“是,朕还有些不习惯,是朕有些失言了。江爱卿,先帝十分信任你,朕也会信任你的,如今朝中的大臣恐怕在这场混乱里死伤惨重,朕需要你这样的人来安定四方。”
江凡生低头道:“陛下的美意,臣心领了,只是齐国公本来就是来陪先帝的,如今先帝不在了,臣也应该走了。”
太子见挽留不得,惋惜道:“可惜,但愿赵爱卿能够逃过这一劫,朕这几日全靠他指点才逐渐熟悉了批改奏折,还希望他能够教朕更多的东西……朕之前接触朝堂太少,如今手边竟然没有几个信任的人。”
江凡生想了想,言道:“陛下只要以德治国,贤臣能将自然会出现的。”
太子笑道:“江爱卿之言有理。”
两个人只觉得手边的油灯忽然闪了两下,一个道人忽的出现在密室里。
太子惊的一下子站起来:“你……你是何人!如何进来的?”
那道人笑而不答,忽然抬手撕下了自己左袖的衣袍,衣袍飘然落地,竟然又化成一个道人。
那变出来的道人和原本的道人一般无二,他忽的抓住太子的手,开口道:“陛下,贫道苍凌宗道人薛岳,随我走一趟吧。”
“啊?”太子还没有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