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佟佳氏黯然离去,月桂亲自送到门外,回来便也叹口气道:“想来皇后娘娘怎么也没想到,她刚正位中宫没几日,便遇上全嫔娘娘这样一个对手。”
“毕竟从前刚进宫的主位,一来年纪小,二来位份低,便是受宠也不至于威胁到皇后去……怎奈咱们这位全嫔娘娘着实是太特殊了些。”
廿廿亲手仔细地将白玉烟杆放好,缓缓道,“这个后宫啊,没有什么理所当然。即便是位正中宫,也并非是这个宫廷天经地义就是你的。凡事,都还是要自己好自为之。”
“便如眼前的事儿,实则她也怪不着人家全嫔去。毕竟全嫔才刚进宫百日,而她在皇帝跟前已经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拢住皇帝的心,如今这么一点子风吹草动的便乱了,又哪里是别人的错呢?”
月柳在畔便笑道,“可不是!实则摆在皇后娘娘面前的当务之急,是要夫妻同心,让皇上敬重她这位皇后……可是她却偏偏将劲儿给用歪了,只想着怎么跟主子来争这统御后宫之权来。”
“瞧吧,如今倒剩下什么了?这才是偷鸡不成,倒蚀把米呢!”
月桂便也笑笑道,“这世上啊,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得好中宫的。便是这是上天降下来的命数,却也有人是扛不起的。”
廿廿却有些出神,没将心思放在月桂和月柳两人的言谈上。
月桂与月柳忙交换了个眼神,便也都赶紧收住了话茬儿去。
廿廿将装着白玉烟管的锦盒放进炕衾的抽屉里,这才静静抬眸,“全嫔进宫就是盛宠,属实是太特殊了。就算初封为嫔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尤其在乾隆爷的时候儿,还有过好几回……”
“但是目下却又皇帝将两位潜邸指婚的侧福晋只初封为嫔衬着,尤其是全嫔进宫后,在嫔位的行走位次上,竟然排在了当初的二阿哥大侧福晋富察氏的前头,这便叫人没法儿不侧目了。”
“这世上的事儿啊,终究都得有个缘故。可是这全嫔刚进宫就盛宠的缘故,也唯有在皇帝自己个儿心里头,他不会说,外人便也无从知晓。”
“可是人心啊就是这么回事儿,越是猜不到的,越是要猜。别说外人,如今就连皇后都需要一个说法儿……可是她没胆量去跟皇帝要这个说法儿去,她又必定不会安心。”
月桂心下便是一动,“所以,便总要给她一个说法儿去,也省得她再胡乱猜想。最好,这个理由还跟她自己个儿有干系,叫她自己都否认不了,这才能叫她以后闭上了嘴去。”
廿廿微微勾了勾唇角,便没再说话。
月柳这才笑道,“怨不得当日主子一见全嫔,就说要查查她母家的家谱,奴才还以为主子是当真要抬举她,给她连宗的机会呢!原来……主子当日见了全嫔的第一眼,便已然要为今日这说话儿做预备啦!”
廿廿淡淡垂眸,“佟佳氏因为祖上的缘故,骨子里汉人的气度是抹不掉的……而这后宫里带着南边儿气度的,除了她,就只有全嫔,这便是任谁都无法否认的。”
“终究这话说到底,倘若她认了全嫔盛宠与她有关,那就是皇上念着夫妻情分,肯从她身上找影子……那这对她又有何坏处去?”
“她便是眼巴前儿暂且没转过这个弯儿来,等她回去,自己个儿慢慢儿地想明白,她就会乐意接受这个说法儿了。甚至,她会自己命人将这话给传出去,到时候后宫里都认了这个说法儿,那旁的声音就自然湮灭了。”
月桂月柳对视一眼,终于都明白了主子的苦心。
在宫中过完初一,按例十五是要在圆明园过。只是廿廿已然尊为皇太后,便有自己个儿的园子,不用与旻宁一家子再都挤在圆明园了。
皇太后的驻园,原本是在畅春园。乾隆爷的母亲孝圣宪皇后在畅春园中居住了四十年。因此乾隆爷曾经亲自下旨,将畅春园规定为“皇太后园”。
只是到旻宁登基,却将乾隆爷定下的这个规矩给改了。
旻宁命大臣修缮绮春园,将廿廿迎入绮春园奉养。旻宁给的理由是——绮春园绮春园在圆明园的左边,相距咫尺,进膳问安,侍奉太后比畅春园更便利。
当旻宁将这事儿启奏廿廿时,廿廿便也含笑点头道,“皇帝办得有理。这绮春园啊,当年曾是忠勇公傅恒的赐园。后来收回官中,你皇考又重加修缮,增其规模。当年你皇考在时,绮春园也是他甚为喜爱的去处,故此我当年陪着你皇考在绮春园里驻跸的日子也不短。”
“如今你皇考不在了,可是他的音容笑貌宛在,哀家到那边驻跸,真是再妥帖不过了。”
虽说廿廿不必住圆明园,可是赶在正月十五这样的节日里,旻宁还是要奉着她,一起到圆明园看烟火,过节。
元宵筵宴,廿廿瞧见祥贵人在座上颇有些不得劲儿似的,时常捧心做呕状。
廿廿便特别问了声儿,赏了碗清淡的汤去给祥贵人。
过完了节,廿廿回自己的绮春园驻跸,还没到二月,就听说全嫔那边也有些不得劲儿了。
月桂便笑道,“……当日在圆明园,主子便担心祥贵人是有了喜了吧?今儿个奴才瞧着,怎么好像全嫔也像是那个意思啦。”
月柳便道,“啊?这回这二位都这么快?皇上明明这些年来都子嗣不旺,仿佛一直都没将心思放在这事儿上。怎么这二位刚进宫来,这就一起都有动静啦?”
廿廿淡淡道,“自是好事。皇帝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