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这是,呃,锅底汤……”
将两个想法儿往一块堆儿这么一联系,想象沐浴香汤入口之后的感觉……皇帝赶紧捂了捂嘴,不过依旧云淡风轻,“那必定也是更多一重香的。”
廿廿听懂了,笑得弯腰,“肉的香?只可惜,不是人肉,是羊肉呢。”
想象一下用羊肉汤泡泡,洗完一身膻味儿的香,咳咳,那也是挺别致的呢。
不过这可难不倒大清的皇帝们。
皇帝得意地翻了个白眼儿,“你也不到城门外头瞧瞧去,新鲜的鹿肉、狍子肉可已经满大街都是卖的。有的现割了,当场就架起炭锅子,安上铁篦子就开始烤炙了……香着呢,那腥膻之味其实才是最原本的肉香!”
皇帝这么说,廿廿真是哈喇子都快下来了。
皇帝悠然自得地看一眼满地的锅碗瓢盆,“现在后悔预备锅子汤了,而不是烤肉了吧?跟烤肉比起来,锅子还要逊色一重。”
廿廿便笑,“锅子给汗阿玛,回头我再陪皇上吃烤肉就是!”
皇帝便也满意,“说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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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当日,太上皇却没在宫里过节,而是一大早就起驾去了香山的静宜园。
廿廿也没想别的,想着必定是因为重阳都要登高,故此老爷子这才去了香山,以应节气。
再说,整个京师的秋景,哪儿有比得上香山的?
太上皇既然不在宫里过节,廿廿便也将预备好的锅子汤派人给太上皇送过去。
廿廿为了重阳节忙活了这一大通,可是,到了晚晌吃烤肉的时候儿,皇上却没有了当日约定要吃烤肉的兴致。
皇上便是强作笑颜,陪着廿廿吃了几块,却也只是吃了这几块便撂下了筷子,菊花酒都顾不得饮,这便回毓庆宫去看奏折了。
因这日特殊,自一应任何不好的消息都不能叫太上皇知道,故此廿廿身在后宫也没听见什么动静。皇上也不肯扫了她的兴致,这便也只字未提。
可是廿廿从皇上的神色之间,却也猜到了必定有事;而且,怕是不小的事儿。
四喜瞧出来主子有心事,若是从前,他自然是自己出去打听去了。只是如今,他身份不一样了,他现在是贵妃宫里的总管,到哪儿身份都是亮明的,谁不认识呢?
再说如今年纪也不允许了。从前是个孩子,到哪儿都方便,如今已是大人了。
他便招手叫五魁来。
五魁是九思的徒弟兼干儿子,原本应该留在毓庆宫里的。
只是九思经历过挨打那次的事儿,一来对廿廿心怀感恩,二来又是想让自己这干儿子在贵妃跟前有个出头的机会,这便将五魁交给四喜,叫他到贵妃宫里来跑腿儿传信儿来了。
五魁还是个孩子,既方便办事儿,又足够的机灵和忠诚。
“小子诶,放你半个时辰的假。这秋高气爽的,知道你也圈坏了,放你到外头溜溜去。”
五魁聪明,赶紧趴地下一个头就磕在地下,待得拿了腰牌出来,直接就奔御前了。
五魁有个最大的便利,自然是直接找他干老儿九思。
这么着,五魁没废多一会子的工夫,半个时辰压根儿就没用到,一转眼就跑回来了,到值房里找着四喜,趴耳朵边儿说了。
四喜面色也是一变。
不过四喜还是没忘了给五魁秃脑门儿一记,“给你半个时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至少回去给思大爷洗个脚什么的,大重阳的,也算你孝心,谁叫你这么快就跑回来了?”
五魁赶紧笑呵呵地答,“喜爷放心,不是小子不孝心,是干爹不准小子废那些假招子,一脚踹小子腰上,叫小子赶紧回来回话儿,说主子和喜爷必定急着等回话呢。”
四喜心下暗暗叹息一声,知道身在总管这个位置上,他还有太多要跟人家九思学的。
五魁还道,“小子也没忘了代喜爷给我干老儿问好,我干老儿也说‘回去也问你喜爷的好儿’。”
四喜满意地点点头,从腰里抠出个蛐蛐罐儿来,扔给五魁。
“知道你小子偷瞄我这个宝贝有些日子了,赏你了!不过一宗,你可不准拿这个到小主子跟前讨好去……小主子还小,最喜欢这些新鲜玩意儿,你若将小主子给带歪了,我可饶不了你。”
五魁跪地下两手赶紧接稳当喽,笑嘻嘻道,“喜爷就放一万个心吧,奴才正经没那个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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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带了五魁带回来的话儿,赶紧往廿廿殿里去。
“……是贵州青溪县教匪愈演愈烈。今儿皇上下旨,命该省提督花连布带兵前去剿捕。”
“花连布?”廿廿心下便是微微一颤,“可是曾为大将军福康安前锋官的那个花连布?”
廿廿从朝廷嘉奖福康安及其麾下的谕旨里,屡次听到花连布之名,知道这前锋官骁勇善战。
四喜道,“擢为贵州提督的,怕就是这位花纱布。”
廿廿微微闭了闭眼,“朝廷派如此猛将前去剿捕,可见青溪县此次教乱是何情形……”
皇上登基的这一年,是龙年,这对于皇上来说自然是个登基的好年份。
可也就在这样一年,在朝廷两位天子新旧交替之际,白莲教约在“辰年辰月辰日辰时”起事,变乱遍及川楚各县。
皇上登基初年,朝中隐隐有顽固宗亲的反对,外有如此大规模的教乱,实是内忧外患。
尤其是偏偏要选在辰年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