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额面上笑着,却不由得盯了廿廿一眼去。
众人散去,点额不由得盯着窗外,“……她方才,说谁呢?”
满十五阿哥所儿里,如今就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她的绵宁。
偏绵宁今年已是到了该指婚的年岁。
点额越想着,倒是越忍不住笑,“娶了媳妇忘了娘?呵,她倒指望着我的绵宁忘了我?她自己没能生出阿哥来,她就等着看我们母子的笑话儿呢?”
含月和望月对视一眼,都没太敢说话。
点额瞧见了,眯眼道,“又有什么事?”
含月犹豫半晌,才小心翼翼道,“……今年挑选的八旗秀女已是入宫了。二哥儿跟前的嬷嬷来回话儿说,二哥儿也难免有些好奇,这便也偷偷儿去御花园那头瞄过几眼。”
点额皱皱眉,却没说话。
这也是人之常情,便是她的儿子,也终究会好奇自己将来能伴一生的人是什么模样。
点额半晌才轻描淡写道,“去了便去了,我这当额娘的,难道还会因为这个怪他不成?亏你们两个还跟做贼似的,小心成那个模样儿去。”
含月跟望月又交换了个眼神儿,面上有些为难。
点额心下便陡然一震。
这两个女子都是她陪嫁的家下女子,从小心意相通,若不是十分要紧的事,犯不着在她面前如此吞吞吐吐的。
点额便厉声问,“到底又怎么了?难道绵宁却闹出什么不该有的事儿来?”
虽说女子挑选,这里头应该是有绵宁的媳妇儿;可是选哪个,终究是皇上做主,还轮不到哥儿们自己来挑。
这里头挑中的女孩儿,将来不仅仅要配给适龄的皇孙,还可能被指给皇子们,甚至是近支的亲王们,有些来日是嫂子、弟妹,甚至是婶子、侄媳妇。
这若是绵宁少年心性儿起来,看中了其中哪个,动了真情去;可偏偏若是天意弄人,偏叫皇上指给了旁人去……倘若此时绵宁不懂事,闹出什么来,那倒是大事了!
含月看主子急了,这便赶紧说,“主子别着急,咱们二哥儿不至于那么没有分寸的!”
“二哥儿他只是,只是……”
点额一拍桌子,“只是什么呀?!”
含月皱着眉、垂下头小心道,“二哥儿他……倒去打听,今年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可有格格进内参与挑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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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点额两耳便“嗡”了一声。
“绵宁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啊?”点额一把抓住含月的手腕,几乎是吼的出来。
“这么多家的女孩儿,他好端端的干嘛要问他们家的?便他们家是功臣,是勋贵,是世家中的世家……可是咱们大清,还少了功臣之家么?他何至于要单单问他们家的?!”
她自己的内侄女儿,她尚且不得机会带到儿子眼前儿;儿子怎么就奔着她们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去了?!
这宫里,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还少么?不说远的,皇子这一辈里,自家的侧福晋、十七阿哥家的嫡福晋、六阿哥家的继福晋,已经全都是她们家的人了啊!
皇孙辈儿里,绵偲阿哥嫡福晋、绵庆阿哥嫡福晋,已然都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人了……便是亲上加亲,已是到了这个份儿上,还不够么?
够了,够了,她已经陷入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重围了;她绝对不想自己儿子身边儿再出什么钮祜禄氏来!
她绝不想,来日有一天,她们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汇成一个汪洋大海,将她一个儿给单独围起来,让她成为大海中的孤岛去!
到时候,自然又会有人提起她母家曾为包衣,说她出身比不上侧福晋去的话来!
“去,去叫绵宁来!”点额声嘶力竭,眼前一片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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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撷芳殿中所的气氛便有些不对劲儿。
廿廿不理外头事,却也察觉出来异常。
星楣从外头回来,小声儿说,“……听说是嫡福晋罚二哥儿跪佛堂了。就在嫡福晋自己正房东暖阁里的小佛堂跪着呢。”
“什么?”廿廿也吓了一跳,“这话儿是怎么说的?二哥儿刚刚来请安,不是还一切都好好儿的?”
绵宁是嫡福晋的心头肉,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啊。别说跪佛堂,这些年嫡福晋连一句严厉的话都没对二哥儿说过。
也是二哥儿自己懂事,性子严谨,言行都有度,没什么好罚的。
方才绵宁来请安的时候儿,还是按着老习惯,总是先进她的门儿,才奔着嫡福晋的正房去。
廿廿也都说了好几回了,倒是那孩子自己坚持说,反正从大门进来,是先到廿廿门口儿,然后才是正房呢,没的还走回头路的道理。
绵宁还说,“儿子到小额娘面前来,只是请个安,总归回头还是要在额娘那边多盘桓一会子的,这便先到小额娘跟前来也更便利些。”
就方才那会子工夫,绵宁还说有说有笑的,少年眉眼飞扬,一副遇着开心事儿的模样。怎地就这么一会子的当儿,竟然在嫡福晋那边儿被罚跪了?
绵宁那孩子,虽不是廿廿的亲生,可是从小就有缘,偏那孩子也是重情义,与她格外亲近,这便一听说那孩子受罚,廿廿心下也是难受的。
星楣小声道,“就连含月、望月她们两个都在门口跪着求嫡福晋呢,可是嫡福晋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狠,就是不准二哥儿起来。这便正房一屋子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