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女人叹一口气,歉意地说:“没办法啊,我家里没有麻醉药,那东西医院保管很严密,我一个护士组长,应该算老资历了,也没有资格拿,现在城市陷落,院长带着管事人都跑了,我能把药箱带回来,已经很难得了。”
寒烽点点头,尽量忍耐着。
护士让张刘氏将一方毛巾拿过来,让寒烽咬住,免得太疼咬了舌头。
寒烽从来没受过这种活生生的针线缝合伤口的痛苦,就是咬着毛巾,都不断瑟瑟发抖。
护士停了缝合的针线,用手招引着寒烽的眼睛:“喂,看这里,这里!”
寒烽不知她什么用意,想到她是护士组长,不会有什么歪心思,就顺着她的手指往屋顶看。
突然,她另一只手闪电般切了寒烽的颈项大动脉位置,寒烽一阵眩晕,昏过去。
等他醒来,伤口已经缝合好,包扎好了。
护士组长就坐在他床边,身上散发着好闻的香味,那是医院里特有的味道。
护士组长的手指,在他的人中位置,应该是专业手法,将他掐醒的。
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暴力!
寒烽苦笑着表示感谢,因为感到伤口处理好了,手轻轻一摸,已经用棉纱和胶布黏贴好,还有碘酒的味道,已经完成了消毒。
护士组长朝着外面看去,外间屋子,张刘氏正在忙碌,很快,就端来了一点儿粘稠的鸡蛋汤。
“大兄弟,你别动,薇薇姐姐是一家大医院的护士组长呢,手段厉害着呢,你放心,以后只要用心休养,伤口很快就会好的。来,喝点儿热汤。”
护士组长,被张刘氏称为薇薇姐姐的人,眼神犀利,动作利落,抢了张刘氏的汤碗,用小勺子舀了一些,自己品尝一下。
寒烽认真看,发现人家其实没有真的品尝,而是接近嘴唇,感受一下温度。
真是专业,一般人估计直接喝了感觉。病人要是有洁癖,就糟了!
薇薇姐一点一点儿喂着寒烽。
寒烽又饥又渴,示意她放手,自己可以端着喝。
“就是怕你猛喝!受伤以后流血过多,按规定是不许喝水的,知道什么意思吗?随便喝水会要命的!”薇薇姐一面荡开了碗,防止寒烽抢夺,一面解释。
寒烽只能接受她的缓慢喂食。
街上又有枪声了!
寒烽倾听了下,见薇薇姐和张刘氏两人明显紧张起来,说:“你们的武器呢?我杀的鬼子武器都丢在这胡同庭院里了,记住,千万不能对小鬼子抱有幻想!要么躲起来,要么跟小鬼子拼了。”
薇薇翻翻白眼:“谁知道呢?算了!咱们小老百姓的命就是这样!”
她站起来,将一个木头医药箱子的背带撩起来,背着走了:“回头我再来看你!你要听槐花的话!”
张刘氏把薇薇送出去了。
张刘氏回来,坐在床边对面的小凳子上,有些局促不安。
寒烽奇怪:“张刘氏,薇薇姐时候要我听槐花的话,谁是槐花?”
张刘氏脸色一红:“我小名,生人一般不许乱叫的。不过,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可以叫。反正,我也豁出去了,老太君让我照顾你,我就照顾你,别人不敢说闲话,反正,这兵荒马乱的,活命都不一定呢,闲话算啥?”
寒烽问老太君是谁,槐花不好意思,别着脸说,就是之前,在庭院里,拿出很多金银首饰让小鬼子挑选,试图收买小鬼子,将寒烽穿着鬼子军装进去,杀了先前抢劫的小鬼子,就让她捐躯拯救院子里其他人的那个老太太。
寒烽感到自己有了力气,坐起来,靠着背后叠着的被子,被子上打着补丁,看起来有些年月了。
寒烽正在闭目养神,米华丰一家来了。
米华丰,一个报社编辑,戴着黑色礼帽,妻子打扮也很周正,闺女米雪,一身暗红的棉袄。
拿了鸡蛋和一点儿米,对寒烽嘘寒问暖。
都是夫妻俩说话,米雪在一边一直不说话,只是偷听,偶尔腼腆地笑笑。
米华丰一再感谢寒烽救了他闺女,他妻子则有些尴尬,拐弯磨角地解释着:“大兄弟,之前我说什么来着,那是,咳咳,兄弟,我信口开河的,是被小鬼子吓的,我,咳咳。不算不算,不过,你不会吃亏的,我们一定补偿你.”
米华丰的女人,模样挺俊俏的,半老徐娘,就是嘴皮子很薄,一看就不是善茬。
寒烽从来没有想过乱七八糟的事情,南京大屠杀啊,都快死的人了,谁还能有闲心?
“阿姨,您别误会,你说什么了?我没有听到啊。”寒烽很坚决的否认了她之前亲口提的婚约。
米华丰的妻子啊了一声,有些感慨,赶紧点头:“好兄弟,你真是好人,不难为人。”
米雪捂着脸跑出去了。
米华丰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银元,塞到寒烽口袋里:“兄弟,我们家也是凑乎着过,不富裕啊,一点儿小心意,不成敬意,请您海涵收了!”
寒烽将东西掏出来,还给他:“叔叔,阿姨,我不需要,也许明天我就战死了,这些东西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米华丰推脱了几次,脸色一红,将银元又装自己兜里,情绪很激动:“好人,好人啊,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真是大丈夫!”
不断有其他人来看望寒烽,带一些小吃。
南京城里的小吃,还真不少,就是天气冷,张刘氏,也就是槐花,按照护士姐姐薇薇的吩咐,不许寒烽乱吃。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