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切在她抛弃他的那一刻起全都化为泡影。
邬瑜知道,无论师傅想要什么,他全都能给,包括这条命。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抛弃他。
她明明如此疼惜他,如此贪恋他,为何又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抛下悬崖?
邬瑜任由冷冽的水浸入他的口鼻,破败不堪的身子一点点落入水底深处,身下的水潭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一点点把他吞没。
可他不在乎。
他意识逐渐模糊,眼皮不受控制地上下黏在一起,似乎就要这样永远沉睡下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半三更。
邬瑜躺在枯草丛上,火光映射在他的脸颊上,带着橘色的温暖。
他动了动身子,浑身上下似乎被人拿刀剜过一般,撕心裂肺的痛意席卷他的意识。
“呦,醒了?”
那是邬瑜第一次看到白翎。
白翎还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他身上的衣袍破破烂烂,看起来似乎是被利器所割破的,一张俊脸上带着血污,桃花眼里是猩红的光芒。
在水底泡了那么长时间,邬瑜还不能说话,嗓子未发出半点声音,便牵扯得传来撕裂般的痛意。
白翎是邬瑜见过的第一个魔修,也是一个奇怪的魔修。
他从来没有见过像白翎一样傻兮兮帮人的人,即便他用骇人的目光盯着他,对他冷眼相待,白翎也不会离开,就像个傻子一样。
是的,没错,在邬瑜眼中白翎就是个傻子。
任劳任怨为一个陌生人服务,又毫无所求,不是傻子还是什么?
既然白翎想帮,邬瑜也不会拒绝,有人乐意为他效忠,他又何必多言。
可是那段灵骨,那段白翎从魔兽脊背里取出的灵骨,他岂会不知?
嵌入他身体的是熟悉的骨头,和他的身体十分贴合,那根本不是魔兽的灵骨,那是他的,是师傅从他体内取出来的。
为什么?既然拿走了又何必还回来!
他不解,却不妨碍他愤怒。
他想和师傅融为一体,哪怕他粉身碎骨,可师傅却不要他了。
亲手从他身上取下的灵骨,说丢便丢,她到底将他置于何地?
邬瑜接好灵骨的那一天也是他入魔的那一日,他的根基并未受损,加之灵骨接好,修为更是一跃千里。
邬瑜本想直接回骨灵宗,但体内的魔气却一直不稳定,他只能暂且将回去找寻师傅的想法推后,先去魔界寻找圣药,巩固修为。
魔之所以是魔,便是不惧世俗,随心所欲。
在魔界肆意厮杀,看着鲜血浸满魔界的每一寸土地,邬瑜觉得舒畅极了。
他轻而易举得到魔尊之位。
攻打骨灵宗的那天,邬瑜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他的目的从来不是骨灵宗,而是多时未见的姜茳。
至于攻打骨灵宗的原因,是因为师傅的师兄,那个老男人看师傅的眼神柔情得能掐出水来,他不懂那眼神里到底是什么,但不妨碍他讨厌那个男人。
他不喜欢落到师傅身上的这种目光,他想让师傅的眼里只有他自己。
而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白翎不知为何,突然对宫锦开始感兴趣。
即使白翎帮他修复了灵骨,助他登上魔尊之位,白翎依旧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只不过见了宫锦两面,便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呵,男人。
不过这样也好,白翎把宫锦看好,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他最讨厌的那个缠人精,从小到大一直妄图分散师傅的注意力,他厌恶极了宫锦。
师傅是他一个人的,没有人能抢走!
他终是如愿做到了日思夜想的画面,把师傅囚禁在了一方天地里,没有人记得她,除了他。
他盯着那张熟悉的清冷的脸庞,如今被他锁在地牢里,却依旧完美得如同遥不可及的星辰,让他无法触碰。
他是多想,多想把自己全都给她,可是她似乎不如之前那般对他的身体痴迷了。
为什么呢?
明明欢喜着他不是吗?
明明是她先对他伸出了手,他只不过顺势抓住了而已,怎么可以不经过他的同意说放就放呢?
他说过,既然给了他温柔,那便再也不要放手!
她说想吃毒药,那他便陪着她一起吃。
只要是她想的,他都会满足。
这段时日是他自入魔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若不是修仙界那群老匹夫,三番四次地跑到骨灵宗挑衅斗殴,他何故一天只能与师傅独处几个时辰。
可是邬瑜怎么也没想到,师傅就这样死了。
他看着姜茳的身子被鲜血染红,第一次觉得这一幕刺眼极了,不应该的,那朵朵鲜红的血花不应该开在她的身上。
邬瑜没有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只知道呆呆地看着姜茳在自己面前断了气,却无法做到心如止水,他的嘴唇嗫嚅了几下,都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良久,他缓缓走向那人,抱起师傅冰冷的尸体出了地牢,回到竹骨殿,轻柔地为她换了一件素色衣裙,为她擦去身上的血,甚至亲自为她描了眉。
躺在竹骨殿内的师傅像是睡着了,他轻轻和衣躺在师傅身侧,像小时候般抱住她的腰身。
邬瑜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最起码师傅变乖了,再也不会同他置气,骗他喝汤,推他入绝境了。
可是时间久了,邬瑜开始觉得厌烦了。
他厌倦师傅这一层不变的样子,厌倦竹骨殿内的寂静。
他看着躺在他